第35頁
被人無聲無息掌控是有些可怖,不過這又與唐昭有什麼關係呢?即便她如原主一般對薛氏的「好意」照單全收,她也不可能如原主一般活成傀儡。
心思百轉,唐昭面上卻是不顯,反而一副受用的樣子陪著薛氏用過了晚膳。她表現得如往常一般無二,薛氏也似忘了下午的事,飯桌上竟也是一派和樂模樣。
直到用完膳,唐昭才站起身來,摸摸肚子說道:「今日用得有些多了,我得出去走走。」
薛氏也沒攔她,叮囑兩句,便看著唐昭離開了廳堂。片刻後她起身走到門邊,又見唐昭不緊不慢走出了院門,看樣子似乎是嫌這院子太小,打算去府里四處逛逛。
唐明東不過四品官,唐府自然也不會太大,二房的院子就更稱不上大了。唐昭散步走出去也不奇怪,薛氏盯著她背影看了半晌,卻總覺得對方最近變化有些大,而且似乎不僅僅是「聽信讒言」那麼簡單。這讓她隱約有些不安。
正想著,身邊悄無聲息出現一人,薛氏頭也不回便問:「如何了?」
那人正是下午被薛氏吩咐調查唐昭的,聞言垂首道:「回夫人,郎君這些天照常在書院讀書,不過近來與戶部郎中家的走得近了些。另外還有樂平侯蕭翼,近來也因馬球賽的事,與郎君多有交集。再就是明達長公主的兒子宋臻,也與郎君相熟。」
唐昭實在不是個善於交際的人。前世還是宋庭時,因著太子伴讀的身份才與一干貴胄子弟有些交情,而重生之後除了主動湊上來的,她更是相交寥寥。
沒辦法,女扮男裝的身份太敏感,她始終不
敢與人太親近。
可即便如此,薛氏聽聞唐昭有了朋友還有些驚訝,又將這番話在心中咀嚼一番,立刻抓住了另一個重點:「你說馬球賽?」
那人便解釋道:「是書院比試,今歲定的馬球賽,郎君有上場比試。」
薛氏不知這事,又問:「那結果如何?」
那人答道:「今日比的,郎君與樂平侯配合默契,紅楓書院勝了。」說完頓了頓,又補了句:「比試時,對手的白鷺書院曾對郎君下暗手,郎君墜馬,有驚無險。」
薛氏聽到這話才是真的驚了。她之前還在想唐昭何時騎術好得能玩馬球了,這時聽說她墜馬,卻只覺得渾身的血液都涼了下來——若非親眼見到唐昭無礙,哪怕手下人與她說了有驚無險,她這會兒只怕都要腿軟得站不住了。
饒是如此,薛氏也維持不住鎮定了,跌跌撞撞跑出院門去尋唐昭。
晚膳吃多了需要散步什麼的,自然只是藉口。
經歷過下午的事,唐昭並不想與薛氏獨處,或者說現在還不是與薛氏對上的時機。所以她出來了,出來看看這對她而言還很陌生的唐府,也順便看看這唐家到底還藏著多少秘密。
四品官的府邸不算大,武將家更談不上有多精緻典雅。以唐昭的眼光看來,這座府邸就是普通——如果能敲敲打打仔細搜查一番,或許會發現密道暗格之類的東西,但這顯然不是現在的唐昭能做的。
在府中逛了一圈兒,也仔細觀察過碰到的僕從,唐昭並沒有發現什麼異樣。
這很正常,異樣放在明面上,那才是真正的異常。更何況唐昭之前雖然沒將心思放在唐府上,但好歹休沐回家過幾回,真有不對憑她的敏銳也不可能毫無所覺。
唐昭沒什麼想法,也沒怎麼失望,自顧自走在廊下好似單純出來散步的。然後走著走著迎面就撞上唐旌。唐旌乃是唐明東的嫡子,在唐府地位比起唐昭來不知要高多少,常日裡也多跟在唐明東做事。但奇怪的是從第一次見面開始,唐昭就能在這人身上察覺到他對自己的嫉妒。
曾經唐昭對此還頗多不解,卻並不想深究,但如今再見到這人,倒未嘗不是個突破口。
唐昭眸中閃過一道光亮,難得主動迎了上去:「三堂兄這是剛回來?」
唐旌果然是看唐昭不順眼,一見她眉頭都要皺起來,可看見唐昭主動與自己打招呼,他還是頗感意外的,甚至謹慎的身子微微後傾了些:「我什麼時候回來與你何干?!」
唐昭也不在意他態度不好,眨眨眼答道:「我有事自不是尋堂兄的。只是常日裡大伯總是與堂兄一處,堂兄既然回來了,大伯應該也在府中吧?」
唐旌似乎很不喜歡唐昭往唐明東面前湊,面上當即就露出不滿來,有些不耐煩的道:「父親常日操勞,在外自有大事料理,你那些許小事便不要去打擾了。」
唐昭聞言心思微轉,又問:「近來大伯很忙?」
唐旌這回倒沒怪唐昭多事了,他微微挺直了脊背,下巴也跟著抬了起來,一臉得意道:「我已及冠,又是唐家的繼承人,父親自然要為我操心。近日東羽營中有個校尉空缺,父親便帶我去走動一二,過幾日我便要出仕了。」
東羽營乃是拱衛京城的四營之一,其中校尉大抵是七品上下。這官職說起來不算高,尤其京中多權貴,但能一出仕便做到七品官也是不容易的——君不見十年寒窗,金榜題名的榜眼探花也不過得封個七品官,之後還是得自己一步步往上爬。
唐旌為此顯然頗為得意,揚著下巴的模樣,與尋常的驕矜少年也沒什麼不同。
唐昭不動聲色的盯著他瞧了好幾眼,發現少年的喜怒簡直一眼可以看到底,實在沒什麼隱藏。但這就很奇怪了,如果唐家真的有問題,那這個唐家繼承人怎麼好像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