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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達聽說後卻只搖了搖頭,竟也沒去理會,依舊我行我素的往海棠苑跑。
大抵是覺得自己幫忙太過,明達有了空閒才會來糾纏,之後幾日唐昭便也不那麼積極了。她不再遣侍女主動去偏殿取公文,只有明達使人送來的,她才會處理批閱——她開始將更多的時間放在了練武上,每日裡累得不輕,可拳腳卻也漸漸變得有力起來。
明達自然知道唐昭在做些什麼,可去海棠苑碰了幾回軟釘子後,她也實在拿唐昭沒有辦法。見唐昭開始重新習武,她又令人備了器械兵器送去,可惜唐昭並沒有用。
又幾日光景匆匆而過,明達總覺得這樣下去不是個辦法,之前的想法便又冒了頭。
十年時間太長,她不知道唐昭經歷過些什麼,但她自己早非昔日模樣,兩人也就註定回不到從前了。可她不願意放手,也看得出唐昭心中情誼依舊,那麼兩人想要在一起便定要經歷一番磨合。什麼時候她能坦誠以待,什麼時候唐昭能接受她的改變,兩人才有將來可言。
而磨合的前提是相處,最好還是只有兩人綁在一起的相處,現下這般是絕對不行的……公主殿下思慮一番,又在堆積的公文里扒拉了一陣,終於尋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
一大早,明達便吩咐伺候的侍女道:「替我更衣,今日我要進宮一趟。」
侍女領命,熟練的替明達換好了一身宮裝,同時外間也已有人去吩咐準備馬車了。只等明達梳妝完畢便可以出發,算算日子今日也不是大朝會,早些入宮便能早些見到皇帝。
明達一邊往外走,一邊想著一會兒見到皇兄後的說辭,袖子裡還藏著她選出來的奏疏。結果走到半路就遇見了唐昭,她有些驚喜又有些疑惑,上前兩步剛要開口,就見唐昭先沖她行了一禮,然後平平靜靜喊了一聲:「殿下。」
這語氣,明達一聽腳步就頓住了,旋即帶著兩分小心的問道:「怎麼了?」
許是她語氣過於小心了,唐昭都忍不住抬眸看了她兩眼,而後又斂下了情緒說道:「臣來是想與殿下告假的。之前秋闈中舉,轉日便接到聖旨來了公主府,臣還未去過書院與夫子們致謝,也未曾對讀書之事做個交代。如今一切安穩,臣總該去上一趟的。」
相當正當的理由,明達聽著挑不出一絲錯來。不過也只有唐昭自己知道,她對這事並沒有那麼上心,前次出門被阻後便被她拋到腦後了,現在想起也不過是個藉口。
明達聞言猶豫了一瞬,可想起近來兩人緊張的關係,到底沒有再反對:「那,那你早些回來。」說完頓了頓,又小聲補了一句:「我會等你。」
唐昭聽見了這句小聲的補充,耳朵微微動了下,卻裝做沒有聽見。
兩人都要離開,便一同出了公主府,只到門口卻也是要分道揚鑣的——明達出行自然有她的車駕,長史原本也能用公主府的馬車,可唐昭卻沒要,反而決定徒步離開。
「殿下,一路當心。」唐昭衝著明達行了一禮,也沒等明達說什麼,便當先離開了。
明達本是要上馬車的,抬步的那一瞬間卻又止住了。她扭頭看著唐昭頭也不回的身影,不知為何就有點慌。站了許久直到唐昭的背影都快消失了,身邊等候已久的車夫終於忍不住,上前詢問道:「殿下,可是長史大人有何不妥,要人跟去嗎?」
這話一出,明達卻立刻目光一冷,回絕道:「不必了。」
說完終於收回目光,抬步上了馬車。
明達的車夫也是暗衛出身,此時他提議派人跟著唐昭,自然也是指派暗衛偷偷跟著。可明達知道,宋庭自幼習武還去軍中歷練過,感知最是敏銳。派暗衛跟著她,她或許一時間尋不出人,卻不會察覺不到。到時候又平添波折,讓她誤會可就不好了。
至於心中那股不安……大抵是因為失而復得,便再不放心她脫離自己的視線吧?
明達有些日子不曾入宮了。自從她發現唐昭的身份,將人留在公主府後,她自己也一直守在府中。就像守著寶貝的貓一樣,半步不肯離開。
而就這幾日功夫,皇帝竟然又病了一場,看上去更加蒼白憔悴了。
見著明達來,皇帝便沖她招招手,盯著妹妹瞧了兩眼又玩笑道:「皇妹有些日子沒來了,朕還以為你將朕忘了呢。」
明達看著他憔悴的模樣忍不住心下一沉,面上卻還是笑道:「皇兄哪裡的話?我便是將誰忘了,也不會忘了皇兄的……你每日派人送去公主府的文書,可都在提醒我呢。」
皇帝聞言失笑,轉而又低落起來:「到底是朕拖累了你。」
明達聽了頓時皺眉,可也不等她說什麼勸慰的話,皇帝自己便又想通了。他收起臉上多餘的情緒,轉而問道:「今日皇妹入宮,可是又有什麼要事?」
看著眼前病弱的皇兄,明達遲疑了一瞬,到底還是將袖中那封奏疏拿了出來:「皇兄請看,這是西南剛送來的奏報,茂州那邊出了些差錯。」
明達處理政務不是一天兩天了,尋常小事她自己就能料理妥帖,能經她手再交到皇帝面前的奏疏往往都代表著有大事發生。因此皇帝一見她這態度,還以為是整理奏疏的舍人出了差錯,漏掉什麼大事不曾稟報他,當即緊張的將奏疏接過看了起來。
然而一封奏疏看完,皇帝有些茫然:「這……當地官員不是在處置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