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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昭看著宋洋這慫樣,哪怕心中早有預料,也不由有些失望。但旋即那點多餘的失望就被她壓下了,又冷了臉說道:「我再問你一遍,你可知殿下將人帶來是為何事?」
宋洋心裡有鬼,又不敢嘴硬,就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
唐昭見了正要再揮鞭子,就聽一旁明達終於幽幽開口:「算了,駙馬何必為了這麼個小人浪費力氣。你且歇著,本宮這裡多的是刑訊高手,等將牆上那一排刑具都用上一遍,他總會招的。」
話音落下,宋洋下意識便往牆上那一排刑具看去。各種各樣的刑具足有幾十樣,有的宋洋能猜出用途,有的他完全不知是什麼,可看著那些刑具可怕的模樣也總讓人有不好的預感。相比之下唐昭手裡的那條鞭子,簡直就是最正常也最溫和的刑具了。
手臂上的傷口火辣辣的疼痛,宋洋原本疼出了一身汗,這時候看著那些刑具卻覺得骨子裡都泛著涼。他怯生生咽了口唾沫,覺得自己大概吃不得這苦,但真要什麼都說了,他怕自己小命不保。
明達卻沒有給宋洋猶豫的機會,抬手招了招,便有個渾身陰鷙的中年人走了出來。
唐昭見此也沒說什麼,收了鞭子深深看了宋洋一眼,就走回了明達身邊。等見到那中年人向刑具走去,手落在一把錐子上,她才問道:「這東西是做什麼用的?」
回答的自然不是明達,而是那中年人:「回駙馬,這錐子是用來撬指甲的。」
這話一出,不必贅言也能猜到用途了,宋洋當下就覺得手指疼。可唐昭卻故作不知的又追問了句:「撬指甲?怎麼個撬法?」
中年人便細細與她分說了一遍,說這錐子要怎樣從指甲縫釘進肉里,又要怎樣用力使指甲與肉分離,最後又要怎樣將指甲生生拔下來……大抵這人真是刑訊高手,這類事情做得多了,形容起來也是惟妙惟肖。不僅宋洋被嚇得不輕,就連唐昭都不自覺攥了攥拳頭。
明達似笑非笑瞥了唐昭一眼,那目光好似再說:看,論嚇唬人,我這裡也有高手呢。
唐昭被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輕咳一聲說道:「他既然嘴硬,那你就動手吧。」說完想到什麼又道:「這人吃不住疼,抽一鞭子都是鬼哭狼嚎的,動手之前先把他嘴堵住。」
中年人應是,順手就從刑具旁拿了個木塞,向著宋洋走去。
宋洋一下子就慌了,因為木塞堵嘴之後他就算是改了主意想鬆口也不行了,得生生受完這刑。而且說不準這人是撬他一隻手的指甲,還是兩隻手的呢。
哦,對了,還有腳指甲!
眼看著中年人走近,宋洋終於忍不住開口喊道:「別別別,別堵我的嘴。」
殺人不過頭點地,看在這慫貨到底是自己弟弟的份兒上,唐昭其實也不想讓他吃這苦頭。因此見他認慫,倒也接話道:「那你現在可有話說?」
宋洋又猶豫了,在自己的小命和眼下的酷刑中掙扎。旋即他又看向明達,忽得起身向她撲了過去,唐昭還沒來得及緊張就發現這貨是衝著明達大腿撲去的,嘴上還喊著:「殿下,長嫂,您看在長兄的面子上,就放我一馬吧。我,我知錯了,再也不敢了……」
唐昭面無表情,一腳將這妄圖抱她媳婦大腿的慫貨踹開了,順便還想再碾幾腳。
明達差點被抱大腿也不慌張,看一眼唐昭那暗惱的表情,唇角抿了抿。而後她又看向宋洋,威嚴道:「你錯在何處,別再讓本宮聽你廢話。」
上位者的威壓撲面而來,宋洋更慫了,幾番恐嚇之下到底還是鬆了口——比唐昭預想的還要容易,真不知他那主上看上他什麼了,竟也肯接受他的投誠。
但很快,隨著宋洋的供述,唐昭和明達就知道他身上有什麼可圖謀的了。
十二年前,定國公於危難之時力挽狂瀾,救下了宮變中危在旦夕的先帝。先帝因此對他多有信重,之後叛亂的禁軍被清洗,幾乎全部人都被撤換,而負責此事的人就是定國公。不能說定國公有私心,但事實上因他舉薦而升官的人,心中卻認下了這知遇之恩。
隨後沒兩年,定國公便被派往了北地駐守,世子又在那場叛亂中歿了。在這種情況下,喜歡上躥下跳的宋洋自然而然就開始頂著國公府的名號行事。
大概就是在那時候,宋洋投靠了他如今的主上,又在對方的指導下漸漸與禁軍打好了關係。便是憑著定國公留下的那一點香火情,禁軍被他們打開了一條口子,隨後這條口子逐漸蔓延,乃至於蔓延到了先帝單薄空虛的後宮之中……
明達聽到這裡,手都忍不住捏緊了衣袖,唐昭更是毫不客氣的上前一腳踹在了宋洋肩頭,將他踹得栽倒在地:「你這蠢貨,對方全憑定國公的名號發展至此,你這是要拖整個國公府下水!」
宋洋原本慫得沒脾氣,可到這時竟也怒了,氣恨道:「拉國公府下水又如何?左右不是我的東西,毀了也就毀了!大哥都死那麼多年了,看看府中那些兄弟,哪一個比得上我?可是為什麼,為什麼老頭就遲遲不肯請立我為世子?他既然不肯,那就別怪我自己爭!」
唐昭聽到這裡更生氣了,很想教這沒腦子的弟弟做人。但到底還是明白什麼是當務之急,於是暫時忍耐下了脾氣,問道:「行了,說說看吧,你那主上到底是誰?」
話都說到這份兒上了,宋洋也就不藏著掖著了,直言道:「是閔陽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