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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靜瑤抱著王映秋出了牢房,又費了些力氣才將牢房門重新鎖上,想著時間匆忙便要抱著王映秋離去。腳抬起的那一刻,不知想到什麼,她還是忍不住回頭往監牢更深處瞧了一眼。
陰暗的監牢里,更深處似乎只餘一片黑暗。
連靜瑤沒有多留,只看了一眼便抱著王映秋出去了。只是她們在牢房裡似乎還是耽擱得有些久了,還沒走到門前便隱隱約約聽到了外間的說話聲,卻是被支開的那個獄卒回來了。
連靜瑤腳步不由一頓,倒也沒有慌張,想了想將王映秋改背在背上,還特意弄出些動靜來。
隔著一扇厚重的牢門,外間的人似乎也聽見了,有人問了句:「什麼聲音?」
身邊的同伴毫不在意的回答:「大概是老鼠吧。別管這些,這酒你還要不要喝?不要的話我就全喝了啊。這大冬天的在外面守著,手腳都給凍僵了,不喝點酒暖和暖和我可受不了。」
說起喝酒,先前出聲那人的注意力立刻就被拉回去了,忙接話道:「別別別,你給我留點,這酒還是我剛溜出去買回來的呢,你別想獨吞啊。」說完似搶過酒壺豪飲了兩口,這才又問道:「剛才沒發生什麼事吧?最近縣令大人看得緊,咱們可不敢掉鏈子。」
同伴立刻敷衍道:「沒事沒事,就咱們這地方有誰會來啊?」
兩人你來我往說了幾句閒話,但酒也沒耽誤喝,而且打著暖身子的旗號,原本買的就是烈酒。連靜瑤心裡有數,在牢房裡等著也不怎麼慌張,大抵不過一盞茶功夫,牢房門便被打開了。
維持著些許警惕,連靜瑤背著王映秋往陰影處退了兩步,待看清開門的是自己收買那獄卒,這才走了出來。獄卒沖她招招手:「沒事,人醉倒了,你們快走吧。」
連靜瑤點點頭,背著王映秋閃身出去了,經過獄卒時也沒停留。
出了牢房,便看見牢門口醉倒的另一個獄卒,連靜瑤掃過一眼就匆匆離開了。
這縣衙大牢本就修得偏僻,再加上牢房本也不是什麼好地方,尋常附近是沒什麼人的。連靜瑤大步流星離去,卻不想剛走沒多遠便遇見了兩個人——意外又巧合,來人正是唐昭和明達。兩人看見她們從縣牢里出來,連靜瑤還背著王映秋,神情間各自詫異。
唐昭想要去牢房一趟不是沒有理由的。這平梁城裡處處透著怪異,但因著連靜瑤的緣故,距離她們最近的怪異便是王縣尉下獄一事。
長公主儀仗在平梁範圍內遇刺,追究起來平梁縣自是責無旁貸。可正常情況下若問罪,不僅是管理治安的縣尉,縣令作為掌管一縣之人更是責無旁貸,甚至整個縣衙都該受到牽連。
然而並沒有,被下獄的只是王縣尉一人而已,李縣令甚至仍舊安安穩穩做著他的縣令。並且在面對王映秋這個縣尉女兒,未來兒媳的求情,他還能堂而皇之的推脫,仿佛全未受此事影響……那麼又是什麼,讓他這般有恃無恐呢?
或者換個角度說,王縣尉又是為什麼會成為縣衙里唯一一個被針對導致下獄的呢?
要說他與李縣令關係不好,以至於被推出來背鍋,這當然說不過去。畢竟兩家都已經定親,轉眼便能成通家之好,而且長公主出事這麼久了,才將人下獄實在有些「後知後覺。」
唐昭不妨大膽猜測一下,或許是王縣尉知道了什麼不該知道的事,這才惹來無妄之災。而更巧的是他被下獄的時間,跟那個莫名其妙冒出來的假公主出現的時間,幾乎是前後腳的功夫,讓人無法不將二者聯繫在一起。
正好連靜瑤和王映秋求到了面前,唐昭覺得她們可以先去王縣尉那裡碰碰運氣。
只是唐昭和明達也沒想到,兩人不過是先去平梁縣牢附近踩個點的功夫,竟就看到連靜瑤背著王映秋從那縣牢里出來了——果然事關王映秋,連靜瑤的動作就利落無比,也不知動用了多少人脈手段,竟是這麼快就進出了一回守衛森嚴的大牢。
不過探監歸探監,王映秋怎麼是被連靜瑤背著出來的?莫不是監牢里的王縣尉出了什麼意外,王映秋受不住打擊昏厥過去了?!
唐昭猜得雖不中亦不遠矣,見這情形心中就是一沉:「你們這是去探監了?王姑娘怎麼回事?」
連靜瑤背著王映秋,深深看了唐昭二人一眼,那目光中藏著與往日不同的審視,莫名讓人心頭一滯。不過很快連靜瑤就收回了眼中的審視,她微微垂下眼眸,嘆口氣說道:「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咱們回去再說吧。」
唐昭和明達對視一眼,自然答應了下來——就看連靜瑤這番變化,還是在探監見過王縣尉之後生出的變化,她顯然知道了些什麼。
一行四人重又回到了客棧,一起聚在了連靜瑤的房中。
連靜瑤小心將還在昏睡的王映秋安置在了床榻上,又憐惜的替她捋了捋散落的髮絲,這才出來與唐昭二人見面。這一回她占據主動,一開口便問道:「你們倆到底什麼身份?」
唐昭也不慌張,又將之前的說辭再講了一遍。其實她也沒騙怎麼連靜瑤,至少她自己的身份是真的,從前做過公主府長史是真,現在辭官離京也是真。唯一瞞著連靜瑤的,就是明達乃是長公主本人的身份,但於立場而言這隱瞞並不重要。
連靜瑤聽完唐昭講述,指尖在桌上輕扣兩下,沉穩道:「我要證據。我知道你們有話想要問我,但你得證明你說的都是真的,你們倆的身份沒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