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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靳重山也醒了。
兩人對視片刻,靳重山沙著嗓子問:「你看什麼?」
斯野被這低沉性感的聲線撩得一陣酥。
大約是趕路太辛苦,又連著兩晚折騰,靳重山聲音比平時啞一些,懶一些,像更加醇厚醉人的美酒。
斯野甩了下頭,心道自己不能這麼沉溺下去了。今天是有正事的。
下午他要去工作室一趟,和另外幾名主管設計師碰頭。晚上很大可能要被斯宇逮去見面。
之後就要開始布展參展,在展會結束之前都很忙碌,只能見縫插針帶靳重山走街串巷。
「哥,下午你和我去工作室吧,晚上我們去吃串串。」
靳重山沒意見。斯野撿地上的衣服時,他去樓下參觀,把冰箱和廚房的其他柜子都打開看了看。
斯野尷尬地喊:「什麼菜都沒有!哥,我叫了外賣!」
沒多久外賣小哥就上門了,送來的是龍抄手和油茶。
斯野點的時候多了個心眼,順便上盒馬買了一堆菜。起碼把冰箱填滿。
所以靳重山正吃著個頭特別大的抄手,門又被敲開。
斯野把菜塞冰箱裡時,靳重山過來看。
喀什和塔縣也有外賣,但送菜的業務要少許多,大家也不常像點外賣那樣買菜。
斯野滿意地合上冰箱,「哥,原料都有了。半夜餓了的話,你烙餅給我吃。」
靳重山笑笑,「嗯。」
手機在客廳的地毯上找到了,上面好幾個斯宇打來的電話,說晚上在常去的日料店訂了座,叫朋友一起來。
斯野惦記著帶靳重山去吃廁所串串,靳重山卻寫了一張紙條遞給他:
沒事,吃了再吃。
斯野一下子笑出來。
斯宇在那邊問:「笑什麼?」
「沒。那就八點?我從工作室過去。」
掛了電話,斯野問:「哥,你怕不怕和斯宇見面?」
靳重山搖搖頭,「為什麼怕?」
「……因為他是霸道總裁?」
靳重山沉默。
斯野正想說「我開玩笑的」,就聽靳重山道:「我比他霸道。」
斯野樂得不行,即將見家長的擔憂瞬間消失。
出門前兩人一起換衣服。
靳重山很快換好,是一件灰棕色的機車夾克,工裝褲加上靴子。
這一身在高原上只能秋天穿,冬天必須上棉服。
但靳重山嫌棉服占地方,一件沒戴,正好成都的冬天沒那麼冷,真皮夾克就夠了。
換好後,靳重山站在一旁等斯野。
在喀什時,他們出門前花的時間差不多。
但到了成都,一切都發生著微妙的變化。
斯野將衣帽間的衣服一套套扯出來,比劃了不下半小時,才選定一套淺灰色改良西裝。
之後搭配帽子、鞋、首飾,又花了不少時間。
身為設計師,斯野絕不吝於在自己的外表上「浪費」時間。這些都是他工作的一部分。
只是旅行時,他沒那個心境,也沒有客觀條件,所以隨便套一身衣服也就差不多了。
斯野對著鏡子打理髮型、上淡妝,靳重山便饒有興致地注視他。
此刻在靳重山眼裡,斯野好像正發生著一種奇妙的分裂。
這個是嶄新的、明亮的斯野。
而那個裹著笨重棉服,在西北乾澀的風裡縮得像小老頭的是另一個斯野。
兩個都是斯野,現在的斯野卻有點陌生,一如成都這有別於喀什的陌生環境。
斯野專注地做一件事時,很難兼顧周圍。
終於將自己打理好,他轉過身來,撞入靳重山的視野,只發現靳重山一直看著自己,卻未窺探到靳重山的心理活動。
靳重山在看他,這讓他高興。
「哥,這身怎麼樣?」
靳重山點點頭,「好看。」
戀愛中的人總是喜歡明目張胆地搞一些小動作。
斯野拿出一串灰黑色珠子給靳重山戴上。
手串和他自己的耳釘是同一套。但因為珠子大小不同,耳釘有更複雜的設計,所以乍一看看不出關係。
「曠野」在一棟高聳的寫字樓里,周圍多是時尚、創意、藝術類的公司。
午休剛過,白領們拿著咖啡奶茶往公司走,也有不少穿著職業裝的人在寫字樓附近的咖啡店、露天水吧談合作。
斯野帶著靳重山進入寫字樓,有種隱秘的雀躍。
而他們的出現也引來路人的目光。
這些目光自然都集中在靳重山身上。
靳重山太高了,長相一看就不是純粹的漢族。
成都街頭時不時看得見披著僧袍的藏族,但西北少數民族卻不多。
靳重山的俊美兼顧著塔吉克族的深邃野性,和漢族的柔和清雋,再加上這一身幾乎不會出現在寫字樓的機車夾克,不引人注目都難。
喀什新城也有很高的寫字樓,但靳重山幾乎不去新城,平常也接觸不到都市白領。
別人好奇地打量他,他也觀察著周圍。
只是他慣來是淡漠的氣質,就算觀察,旁人也從他的眼神中看不出一絲一毫的興趣。
上電梯前,斯野被人叫住,是合作過的攝影師,但沒多熟,對方的公司也在這棟樓里。
「哪兒找來的模特啊?也太帥了吧!」攝影師眼睛半天才從靳重山身上挪開,「斯總,啥子時候我們一起拍一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