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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野對準湯碗,又轉回來,臉上已經掛上笑容。
「哥,我挺好的,你別操心。」
大約是剛喝過熱湯,斯野面色紅潤。
斯宇這才點點頭,「還在喀什?」
斯野一邊吃麵一邊和他聊,只說想多在喀什待幾天,沒提忘記邊防證的事。
斯宇是會議間隙抽空打來,只聊了不到十分鐘,掛斷前說:「放心玩,有哥在。」
斯野鼻腔泛酸,擠出笑容,「哥,我知道,我會好好照顧自己。」
放下手機,斯野一動不動地坐了會兒,手機又震動起來。
嗡嗡,單調的兩聲。
靳重山的雪山頭像跳了出來。
斯野眼尾很輕地一張,立即點開。
[靳重山:想明天去塔縣嗎?]
嗯?不是說最少今明兩天都會待在喀什嗎?
[野:你明天能走?]
[靳重山:嗯。]
雖然差不多適應喀什的浮塵了,但能早點上高原的話,斯野當然願意。
[野:行,那就明天出發。]
靳重山直接撥了個語音過來。
語音和文字就像兩個維度的事物,斯野和靳重山打字時沒覺得有什麼。
但聽見那磁性的聲音從手機中傳來,斯野耳邊很淺地嗡了一下。
像靳重山就在他耳邊,隔著一張半透明的面紗,和他耳語。
靳重山的唇碰到了他的耳尖。
可事實上,碰觸他耳尖的只是面紗。
不,連面紗都不是。
斯野一剎那心悸。
靳重山問:「在哪裡?」
斯野還陷在方才的心悸中,「啊……我剛看完香妃墓。」
「發個定位,一刻鐘後我來接你。」
「接我?」
「嗯,去辦邊防證。」
一想到邊防證,斯野徹底清醒了,看看店外的陽光,想起辦證大廳外的長龍,「要排很久……」
靳重山說:「不用排隊。」
是托關係的意思?
靳重山應該門路很多,斯野沒繼續問,發去定位,靳重山果然準時來接他了。
到了遊客集散中心,斯野才發現,靳重山根本沒托關係。
長龍不見了,大廳空空蕩蕩,不到三分鐘就拿到了邊防證。
斯野:「……」
所以他們前天為什麼會排幾個小時?
「遊客都趕著上午和中午來,就算不是當天走,也想早早辦好證。」
靳重山淡然道:「但其實這兒每天五點就沒什麼人了,掐著點來不用排隊。」
斯野有種跟對了大佬的感覺。
和靳重山相比,小楊還太嫩。
回民宿的路上,斯野問不陪那倆女孩比賽了嗎。
靳重山道:「多虧你。」
斯野不解:「我?」
「我也不會陪她們全程,她們不怕了就行。你的鏡頭讓她們提前適應,我沒必要再待了。」
「……這樣啊。」斯野輕輕握了下手指,有種和靳重山一同完成了一件事的充實感。
脫口而出:「那我們這算是合作愉快吧?」
靳重山不經意地笑了聲。
這一聲太低太輕,像是默認,卻沒有認同的重量。
是斯野體會過的,原始而野性的輕佻。
它在耳邊縈繞不去,燒紅了薄薄的耳郭。
回到民宿後,斯野匆匆去洗澡。
這是靳重山交待的。
塔縣海拔不算太高,但到底是高原,在平原生活慣了的人剛上去最好別洗澡,容易高反。
所以得提前一天把澡洗了。
斯野擦著頭髮下樓,看見靳重山在和大叔、幾個遊客模樣的人說話。
聽了會兒,原來他們住在這家民宿,大叔得知靳重山明天回塔縣,正給他招攬生意。
靳重山確認他們都有邊防證,很快談好價格。
斯野抿了下唇。
經過這一天,他已經不想和人拼車了。
但一個客人就是一份錢,他不能阻止靳重山拉別人。
……倒也不是完全不能。
他可以直接將靳重山的車包下來,有幾個座,就給幾份錢。
但這目的性太強,如果他說了,靳重山會怎麼想?
算了。
小楊上回帶兩個妹子去維族迪吧,妹子們玩得開心,在青旅群里發了不少迪吧的圖,居然在遊客中引起維族迪吧熱。
一個確定要坐靳重山車的客人問,可不可以今晚去迪吧看看。
斯野豎起耳朵。
靳重山說可以。
斯野前天犯困沒去,這回卻在12點前把金髮吹好。
戴耳釘時選了枚灰藍色的戴上。
衣服是寬鬆黑色背心,上面有大面積亮色裝飾,搭配牛仔褲和小皮靴。
雖然趕不上他帶模特去太古里街拍的裝扮,也足夠惹眼。
靳重山打量他,他被看得不自在,「我這打扮不合適?」
靳重山搖頭,「挺好。」
時間還早,迪吧暫沒熱鬧起來。
靳重山把客人帶進來之後,就沒管他們了,找了個角落喝飲料。
成都的九眼橋酒吧一條街很有名,斯野剛滿二十那會兒是酒吧的常客,這時也不怯場。
不過比起舞池裡的俊男美女和節奏感極強的音樂,他更感興趣的是光影中的靳重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