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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前幾年古城劃出一個片區專門做旅遊文創開發。
他們懂的太少,靳哥有空就幫著出謀劃策。
地圖倒不全是靳哥畫的,但靳哥找來幾位漢族藝術生,幫了大忙。
後來地圖初稿出來,是靳哥改的,把一些繁雜的東西去掉了,很受遊客歡迎。
斯野又要了一份地圖,疊好夾入記事本里,拿著另一份出門了。
浮塵天氣雖然煩人,但做好防護也不會太難受。
斯野到底把圍脖戴上了。
沿著地圖走街竄巷,經過有名的喀什老茶館時停下來,聽著樓上傳來的樂聲,拍下老人們閒適演奏的場景。
古城在正午醒了過來。
店家忙碌著往街上灑水降塵;
鐵鍋打開,白氣蒸騰,燉著的大骨頭羊肉咕咕作響;
銅鈴聲傳來,住在古城外的跟團遊客們進來了。
這鮮活旺盛、有別於大城市的生機讓斯野放鬆下來。
他避開觀光駱駝和馬,朝地圖所指引的,一條適合「出大片」的巷子走去。
醫生建議他旅遊散心。
但他這趟出來,也不全是為了散心。
否則也不會選擇喀什。
這裡有他眼界之外的藝術,天地賦予的恢弘色彩。
他想看看,走這一趟,會不會有意外的收穫。
圈子裡的人都覺得他垮了,他確實病得很嚴重,但從頭至尾,他沒有放棄過自己。
那條巷子似乎在舉辦什麼活動,比老茶館門口還熱鬧。
斯野湊近看了看,原來是幾家民宿合搞了個攝影大賽。
身著鮮艷民族服裝的年輕男女在黃牆彩繪間載歌載舞,對著鏡頭露出燦爛笑容。
年紀稍長的則圍坐一圈,手持民族樂器為他們伴奏。
斯野被這氣氛感染,立即打開單反,拍著拍著,聽見熟悉的笛聲。
是鷹笛。
即便在各種交匯的樂聲中,鷹笛的辨識度也極高。
斯野循著笛聲走上一條石階,又轉了個彎,瞳孔輕輕收縮。
掛著地毯,放滿銅壺、果盤等拍攝道具的頂樓,靳哥正吹著一支鷹笛。
兩位穿著民族服裝的女孩——此時斯野尚且分辨不出是哪個民族的服裝——正在笛聲中起舞,另一位男孩為她們伴舞。
他們都很年輕,臉上的笑容有一絲羞澀,眼中卻有希冀的光。
在這民族風格濃厚的頂樓,靳哥是唯一穿著黑T與迷彩褲的,明明格格不入,卻像與周遭渾然一體。
他就是那笛聲。
孤獨,高遠,護佑著聽見笛聲的人。
斯野定定看著靳哥,當靳哥的視線轉過來時,他已經無從躲藏。
笛聲停下,起舞的三人也隨著靳哥的目光看過來。
兩位女孩像是被打攪了,齊齊躲在男孩身後。
斯野尷尬道:「抱歉,我聽見鷹笛,很……好聽,就過來看看。打攪你們了。」
靳哥搖頭,「沒事。」
斯野知道應該立即離開,但內心又不大想走。
他們是靳哥的朋友嗎?
靳哥說今明兩天有事,就是參加攝影大賽?
兩位女孩雖然膽小,但眼神很友善,她們小聲與靳哥說話,斯野聽不懂,覺得和這幾天聽過的維語不大相同。
靳哥走過來,在單反上掃一眼,「來拍照?」
斯野馬上點頭,「隨便逛逛,看到這裡有攝影活動,就拍了不少。」
「能給她們拍幾張嗎?」
「嗯?可以嗎?」
「嗯。」
斯野當然願意,問有沒有什麼要求,靳哥說沒有。
斯野開始找角度時,他卻又走近說:「她們很靦腆,你能引導她們一下嗎?」
斯野:「沒問題!」
他並非專業的攝影師,這趟嫌長槍短炮扛著累,只帶了一台入門機出來。
但客串一下攝影師也不是不行。
如靳哥所說,她們果然很害羞。
斯野嘗試與她們搭話,但語言不通,她們只是羞澀地對他笑。
但不久,斯野就找到了路子。
她們的美是質樸而天然的,根本不需要過多的修飾。
穿上精美的民族服裝,她們無疑是雪山流雲下的明珠。
他唯一該做的,就是讓她們適應鏡頭。
靳哥再次吹起鷹笛。
斯野忘我地投入。
不知是他的外形對女孩來說很有親和力,還是拍攝手法讓人舒適,女孩們的拘謹消失了,大膽地展現著笑容和純粹的美。
拍攝結束,女孩們對斯野說了幾句話。
他看向靳哥。
靳哥說:「她們說謝謝你,可以勇敢地去參賽了。」
樓下的歡呼比剛才更加熱烈。
靳哥和女孩們又交流幾句,聽語氣像是叮囑。
她們便和男孩一起下樓了。
頂樓只剩下斯野和靳哥,斯野突然不知道幹嘛,只好沒話找話,「她們是你的……」
「村裡的小妹。」
斯野想了想,「從塔縣來?」
「嗯。」
斯野明白他們說的話為什麼和維語不同了。
住在塔縣的多是塔吉克族,說的也是塔吉克語。
他昨天先入為主以為靳哥有維族血統,現在看來,其實是塔吉克血統?
「很多人從其他地方趕來參加活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