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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大的獸吼聲,讓護衛的禁軍衝進寢殿,看到的卻不是因為失道之症虛弱的躺在床上的麒麟,而是健康無比,站在他們面前的塙麒。每一天太陽重新升起,就覺得巧國離滅亡又進一步的將軍,淚流滿面的看著千樹,麒麟好了,他沒有辜負主上所託,主上也沒有讓他們失望,巧國終究還是挺過來了!
麒麟和將軍就差抱頭痛哭的時候,靜靜的趴在那裡的阿澈突然開口,人頭大的眼睛,盯著塙麒,開口的聲音如鍾般低沉,在寢殿迴蕩「千樹,跟著我,我們去黃海。」
「黃海?為什麼,我。。」千樹話都還沒說完,阿澈直接張口咬著他的衣服把他甩在背上「沒時間聽你廢話,先走。」話音未落,寢殿的外牆出現一個大窟窿,阿澈帶著千樹拔地而起,瞬間遠離翠篁宮。
想著一切都安全了的將軍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作為主上的禁軍,他們不止一次看過阿澈的獸形,捕殺妖魔的時候,阿澈才是真正的主力軍,王師基本都知道阿澈是跟著主上的妖魔。可是誰能想要,那妖魔居然就這樣肆無忌憚的帶走了他們的麒麟,主上還未回來,現在連麒麟都不見了,失道之症明明已經好了,可是將軍卻覺得這件事好像變的更麻煩。
阿澈帶著千樹飛了快半個月,才把他放下來。途中千樹數次和阿澈搭話都被無視,就連說他可以變成麒麟,和阿澈一起去黃海,阿澈都不理他,只能無奈的趴在阿澈的鬃毛里,躲避迎面撲來的狂風。
「你在這裡待著,我去給你找吃的,附近有我的氣味,不會有東西來找你,你不准亂跑!」阿澈降落在一個山洞前,變成人形,掛著像破布一樣的衣服,推著千樹走了快二十幾分鐘,才走到山洞的盡頭,囑咐他乖乖的等他回來。
從發現失道之症痊癒,到被阿澈帶出來,千樹腦子裡一堆問題,都快爆炸了,哪能放走他,看他現在願意說話了,連忙伸手抓住他,問出之前每次都被無視的問題「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我們要到黃海來,主上還有十天就要回來了,我們應該在翠篁宮等她。要不然去燕國的玄英宮找六太也可以,我不能長期待在黃海,這裡的血腥味太重了,我很不舒服。」
「主人回不來了,起碼現在回不來。」阿澈沒辦法給千樹解釋,金積玉說過,如果有一天,他覺得靈魂契約的力量再削弱,那他就要趕快找個安全的地方藏起來。千樹要是死了,就帶著他的屍身,使令不是他的對手,那些東西想要吃千樹得先過他這關。如果千樹沒死,就帶著他一起藏起來,一直藏到巧國重新飄起王旗,他才能回巧國。
阿澈弄不懂金積玉的意思,刻在靈魂里的契約怎麼會削弱,千樹又為什麼會死,但是他會按照金積玉告訴他的,在安全的地方等著他的主人回歸。黃海在他看來是最安全的地方,這裡沒有那些討厭的人類,也不會有一隻妖魔敢衝到他的領地傷害千樹。
千樹抓著他的手一緊「什麼叫回不來?主上在崑崙需要很多時間?現在不行,那什麼時候才行?」他的失道之症明明已經好了,為什麼主上不回來,是因為對巧失望了?對巧國的百姓失望了?還是對他這個塙麒失望了,所有要留在崑崙,不想會常世?
肚子裡的疑問比他還多的阿澈,一把甩開千樹的手「王旗再度飄揚的時候,主人局回來了!」契約削弱了,他感受不到主人的氣息,他比這傢伙擔心多了,不要在這個時候招惹他!
鴻堯十年,塙王和塙麒在翠篁宮同時失蹤,據傳是因為塙王太過仁慈,乃至被天帝召喚,要讓她重新修習為王之道,不止應該有仁而已。因為這次的失道塙王一點問題都沒有,完全是不知感恩的百姓加害君主,才會導致失道。
這個不靠譜的流言是從翠篁宮的冢宰宏闊那裡流傳出來的,一開始大家都嗤之以鼻,可是巧國的妖魔反常的在一天之內,全部退出國境線之外,空虛的王座上,明明沒有坐著任何人,國家卻風調雨順,半點災害都沒有,一點也看不出當初失道的樣子。再不靠譜的猜測,現在好像也只能選擇相信,這幾乎是唯一能解釋的通的說法了。
當初那些集結在一起要進攻翠篁宮的人,茫然無措的看著大殿上空空如也的位置,不知道要如何繼續下去。常世和相連的世界最大的不同就是,沒有麒麟,沒有天敕,即使武力值強大,即使掌握著兵權,也沒有人能坐上高台上的那個王座。更何況,他們從未掌握兵權,只是王師無視了他們而已,他們甚至連百姓的認同都沒有,誰都覺得就是因為他們,天帝帶走了塙王,所以糧所沒有了,便民所也沒有了。
過了十年衣食無憂生活的巧國百姓,要學會重新拿起鋤頭,頂著烈日、風雨,播種和收割莊稼。哪怕從地里找到一筐野菜,也是值得高興的日子。因為一切回到了最初,規則回到最初、徭役回到最初、連賦稅都回到了錯王的時候。沒有畜養牲畜的福利,肉食慢慢減少,沒有服役的犯人,所有的活都要鄉民自己動手。
不動手就沒有糧食,不動手就活不下去,不動手就沒有橋樑,不動手出鄉的道路就會被野草覆蓋。不去加固河堤,水澇就會再來,田裡糧食被大水淹沒,他們還是沒有糧食。賦稅如果不按時上繳,田地就會被收回,他們還是沒有糧食。每天睡到自然醒的日子像是一場夢境,醒了就再也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