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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有些驚訝,腕錶顯示現在才下午6點,太陽依然高懸在天空,沒有半點要結束這一天的意思。
他再次確認了一下他們所處的經緯度:「我以為……我們還要繼續往前走一段。」
奧古斯特簡短道:「不用,我們不趕時間。」
丹沒再多問,開始從雪橇上卸下搭帳篷的裝備。
大概7點的時候,他們收到了伊恩和紐曼那邊的無線電通訊。雙方簡短的交換了信息之後就掛斷了。丹靠在帳篷一側的睡袋上,從衣服口袋裡掏出一個小筆記本,在上面寫寫畫畫。
「我以為你會問我關於伊恩和紐曼的事。」
聽到奧古斯特的聲音,丹抬起頭,眼睛裡是一貫的溫和:「為什麼這麼想?」
奧古斯特的目光很沉穩:「他們的事在基地不算什麼秘密。之前我說過,他們是除了我之外在天狼星待的最久的成員——大概有6年了。除了是我信任的戰友,他們也是我的朋友,我不希望我的新隊員對他們產生什麼誤會。」
丹笑了起來:「我覺得您誤會我了,奧古斯特少校。每個人都有選擇自己生存方式的自由,哪怕在不同的環境裡。只要不違背這個環境的規則,我不會對任何人妄加評論。」
「那麼你認為我們這個環境下的規則是什麼?」
丹聳了聳肩:「從某種程度上說,待在這裡,執行任務,活下去,或者更重要的,像個正常人那樣活下去。」
奧古斯特看他的眼神帶上了些探究,半晌伸出手:「中尉,你是少見的聰明人。雖然我不知道你能在天狼星待多久,不過很高興你能加入我們,成為我的隊員。」
丹眼裡的笑意加深,伸出手同他握了握:「我的榮幸,少校。」
第7章
那天夜裡,丹做了一個夢。
夢境裡是寒冷的11月。傍晚的貝爾法斯特街頭。
拉根河畔的水濱碼頭藝術大廳廣場前,他手裡舉著一個相機,招呼著面前的人:「米婭,你再靠近傑森一些,對,就這樣。一——二——三——好了。」
鏡頭裡一頭紅髮的女孩子笑容燦爛,她身邊的男人身材高大,一頭金色的捲髮被風吹得有些凌亂,左手攬在她肩膀上,臉上神情卻透著一股緊張,放在身側的右手僵直地垂著。
把相機還給米婭,他拍了拍男人的肩膀,趁米婭在看照片,壓低聲音:「嘿夥計,放輕鬆一點,我讓你準備的東西你準備了沒有?音樂會一會兒就要開始了。」
傑森有些緊張的拍了拍褲子口袋:「我帶了。」
他放心的點了點頭:「別怯場,記住我之前跟你說的,米婭喜歡你,我看得出來。」
他這麼一說,傑森好像更緊張了,他結結巴巴的開口:「事……事實上,我今天打算直接向米婭求婚。」
丹愣了一秒,隨即吹了一聲口哨:「一鳴驚人啊。」
米婭被驚動,轉過頭看向他們,眼睛裡透著好奇:「你們在談什麼?」
丹搖了搖頭:「沒什麼,我正跟傑森說我們準備進場吧,時間差不多了。」
這是一場倫敦愛樂樂團的巡演,上半場是挪威一個著名的大提琴家演奏德沃夏克《b小調大提琴協奏曲》,下半場演貝七。傑森專門訂了2樓最好的包廂票,自己卻沒有坐在米婭旁邊,兩個人把丹夾在了中間。
演奏間隙,丹眼角餘光瞥見傑森兩隻大手不停地在褲子上來回擦,實在忍不下去了,他抬手按住傑森,目光依舊直視著前方,幾乎是咬著牙對傑森的方向開口:「看在老天的份上,停下來傑森!你想穿一條皺得像發酵兩個月的白菜一樣的西服褲子去跟米婭表白嗎?」
傑森受驚一般看了他一眼,沒在繼續擦汗,幾乎是上半場結束的鈴聲一響,就逃一般的去了洗手間。
米婭有些疑惑地看著他出去的方向:「傑森怎麼了。」
丹面不改色的微笑:「不知道,大概是吃壞肚子了。」
米婭臉上的神情有些擔憂:「那要不我們回去吧,反正他們每年都會來演出。」
丹乾巴巴的笑了幾聲:「不用,不用,我剛才只是隨口一說,也許不是呢,哈哈。」
米婭看向他的眼神變得懷疑起來:「丹,你們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著我。」
丹舉起雙手:「沒有,我用我的名譽起誓。」
米婭翻了個白眼:「你有名譽?」
丹一臉嚴肅:「不如我們來討論一下剛才這首曲子。請問親愛的米婭老師,您還是更喜歡第二樂章嗎?」
米婭的注意力被他帶偏,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樓下的演出席:「不,我很喜歡今晚這位大提琴家演繹的第一樂章。有一段讓我想起了飛行的女武神。」
丹挑了挑眉:「據我所知,傑森最近在大學的講座主題恰好是《尼伯龍*的指環》。」
米婭臉微微紅了,扭過頭去,不再搭理丹。
傑森剛巧這個時候進來了,注意到包廂里有些尷尬的氣氛,他有些疑惑的看向丹:「怎麼了嗎?」
丹臉上是一貫的微笑,他故意看了米婭一眼,聳了聳肩:「我不知道啊。」
米婭把身子坐得更側了一些,什麼都沒說。丹往旁邊挪了挪,把中間的位置讓給了傑森。
下半場的貝七一如既往的歡快,他們把第四樂章演繹出了一種旋風般的速度。那種永不停息的旋轉席捲全場,就像酒神的狂歡,每當你以為一個高潮要落下帷幕時,下一段音樂總會把你帶到一個更壯麗新奇的歡樂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