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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呵,你以為我們願意嗎?因紐特人從出生就帶著誓言,如果不是被逼到絕處,誰會願意違背諾言,不惜冒著被全族驅逐的後果來偷獵?」他聲音裡帶著一股狠厲,頓了頓,仿佛感受到生命在體內漸漸流逝,死神正一步一步逼近,他如釋重負地嘆了一口氣:「終於……結束了……」
奧古斯特又在雪地上坐了幾分鐘,把在打鬥中劃得破破爛爛的防寒服脫下扔到一邊,他拿出無線電聯絡了基地,讓希斯他們通知海警。
從地上站起來的時候又一陣眩暈襲來,他從地上撿起自己的匕首,在雪地里擦了擦,咬牙再次扎進了自己手臂上的傷口。新鮮尖銳的痛感刺激了他的神經,逼著他清醒了幾分。想了想,他抬頭望了望低矮丘陵的那一頭,臉上露出一個連自己都沒有察覺的淺淡笑容,一步一步地朝丹所在的營地走去。
第27章
丹拎著急救箱走進帳篷的時候看見的就是奧古斯特毫無生氣躺在睡袋上的身影。仿佛有一塊石頭沉甸甸地把他往下一墜,人差點沒站穩。好在理智及時回籠,他一手扯住了帳篷帘子,勉強撐住自己,定了定神才把急救箱放到一邊,上前檢查奧古斯特的呼吸脈搏。
確認了奧古斯特的呼吸平緩,應該只是短暫的昏迷之後,丹懸著的一顆心才放下。他把急救箱拿過來,用酒精開始清洗他手臂上的傷口。
翻卷的皮肉之下可以看出不止一個二次傷害的痕跡,那些傷口的位置都巧妙的避開了重要血管,像是用人用刀尖刻意在最開始的傷口裡翻攪了一遍。
待把這條胳膊上的傷口消過毒,上了藥和繃帶之後,丹的臉色已經完全沉了下去。
奧古斯特是被痛醒的,丹包紮到最後手下完全沒有留情。奧古斯特睜眼就看到了一雙冷冷冰冰的眼睛。
他呻 吟了一聲,試圖用另一隻沒受傷的胳膊撐起自己:「我睡了多久。」
「大概半個小時。」丹簡單地回答,手上的動作沒有停。
奧古斯特想要活動一下受傷的右臂,剛抬起幾英寸就被丹按住了:「別動!」他的聲音里含著罕見的怒意。
奧古斯特有些心虛的摸了摸鼻子:「我只是……」
「別說話。」丹再次打斷他。
他只得悻悻地閉了嘴,目光無所事事地飄了一會兒之後落在了丹的眼睛上。這是他第一次這麼近距離地觀察一個人。在酒精爐火光的照耀下,丹的眼珠透著一股深濃的碧色,那簇小小的火苗就跳動在他瞳孔里,仿佛一個擁有自己生命的物體。他的睫毛纖長,是一種極淺淡的金色,奧古斯特不知道為什麼想起了秋天的銀杏金黃的樹葉,那是一種象徵生命極致熱烈的顏色。
丹把最後一條繃帶固定好,抬頭:「好了。暫時沒有發現感染的跡象。」
奧古斯特猝不及防對上他的眼神,只覺得那雙綠色的眼睛裡波濤洶湧,好像醞釀著最複雜深沉的情感。
「劃傷您的匕首上塗了麻藥,藥效應該當場就發作了吧?您自己硬撐著走回來也不願意告訴我一聲,讓我來接應您嗎?」丹的聲音很輕。
奧古斯特一時沒有回過神,只看到他嘴唇在動,完全沒聽見他說了什麼:「你說什麼?」
丹定定地看了他幾秒,把奧古斯特臉上的疑惑一絲不落的收進了眼裡。他沒有回答,沉默了一會兒之後站起身:「我把藥箱收起來。」說完就走出了帳篷。
麻藥的勁頭還沒過去,奧古斯特昏昏沉沉間又睡了過去。等他醒過來的時候已經將近第二天中午了,雪亮的天光透過帳篷透進來,讓他覺得有些刺眼,能零星聽到幾句從外面傳來的說話聲。
他試著活動了一下右手臂,還有一些刺痛,看來他在路上給自己扎的那幾刀還是有點狠。揉了揉腦袋,他慢慢地站起身掀開帘子走了出去。
丹正在餵狗,手裡拿著無線電通訊器說著什麼,羅傑斯緊跟在他腳邊,尾巴搖得歡快。
「……我知道。傷口不深,這兩天我會注意,如果有感染髮炎的跡象我會聯絡基地。好的,那邊善後就交給你們了。」說話間他無意中轉過頭,看見奧古斯特站在帳篷旁邊,臉上鬍子拉碴,罕見的有些憔悴。
「你醒了。」他走過去。
奧古斯特「唔」了一聲,沖他手裡的通訊器揚了揚下巴:「基地?」
丹點頭:「是希斯中尉,他說海警已經到現場了,您不用擔心我們這邊的說辭,他們會去接洽。他還說如果您的傷情惡化要及時回基地治療。」
奧古斯特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
丹看著他的表情,腦海里掠過希斯不可置信的聲音,裡面混雜著罕見的焦慮:「……對方聯絡我的時候我都不敢相信,對方5個人一個活口不留。我看了他們從現場傳回來的照片,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那簡直是……。雖然我們跟海警那邊合作那麼久,這件事不會鬧得很大,但是丹,你最好看著他一點,這樣的事如果再發生一次,我不敢保證總部那邊會不會直接把他調走。」
奧古斯特察覺到他的目光,轉過頭:「怎麼?」
丹走到他面前,直直對上他的眼睛:「你昨晚說你把那些人都處理了,是什麼意思?」
奧古斯特眉頭幾不可見地皺了皺:「字面意思。」
「不管他們做了什麼,我想您都沒有權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