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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楓兒……」慕央張了張口,看著這樣的南楓,她的心中沒來由的慌亂——到底是因為什麼才慌亂的呢?慕央說不出來。她一步一步地邁向南楓,想要說些什麼,卻怎麼也開不了口。
她的心中有千般疑惑,可是她不能說出口。
「九王帶兵進宮,他們都跑了。」南楓笑著說道:「這裡,只有你我。」
慕央鬼使神差地走到她的身邊。
「慕將軍的盔甲很好看。」南楓的指尖在她的胸口處流連片刻,歪頭一笑。
慕央的心中掀起了驚濤駭浪,她只覺自己的心頭狂跳,喉頭一滾。
「楓兒,我帶你走。」慕央拉起她的手,鄭重其事道:「我帶你去江南,在那裡有一名神醫,他可以治好你的咳疾——等你好了,我們——我們就去——」
她有些說不下去了。喉頭的哽咽越來越重,慕央想,自己太不爭氣了。
「你知道了。」南楓輕輕嘆息一聲,濕漉漉的雙眼定定地看著她:「我不是有意要瞞你的。只是……這病實在是無藥可救。」
這是劇情里的東西,怎麼可以改變呢?
「一定可以治好的!」慕央的眼眶越來越紅,南楓能夠感受到她手上的力度在加重,似乎是在害怕會失去自己似的。
南楓笑了起來,她輕聲道:「我們好好過些日子,好不好?」
「若你要去江南,我們便去江南;若你要去北漠,我們便去北漠。」南楓的聲音里柔柔的,帶著撫慰人心的力量。
慕央定定地看著她,良久,才哽咽著說道:「我只要你平安……」
南楓抹去了她眼角的淚水,笑著說道:「我也只要你平安。」
慕央,你要知道,錯過了這個世界,我們還會在下個世界遇見。所有的困難都只是暫時的,我們終將會相見。
「他們都走了,你要去金鑾殿看看嗎?」南楓的手有些顫抖,她撫上了慕央的臉,笑中帶淚。
慕央搖了搖頭:「我帶你走。」
金鑾殿。
任衡被九王的人帶到了殿中,看著一臉氣定神閒的九王和站在他身邊被綁住的花聞,他神色憤怒:「混帳!九王!你這是謀反!」
九王笑得溫文爾雅:「皇上,臣為國殫精竭慮,為何要這麼說臣呢?」他指了指站在自己身旁的女人,笑著說道:「她?難道不是你的愛妃嗎?你敢說,你對她的來歷沒有絲毫的疑問嗎?」
任衡一愣,他死死地盯著花聞的臉,良久,他憤怒地掙扎了起來,吼道:「你就是九王派來的人!你騙朕!」
花聞譏諷地看著他:「陛下不也是嗎?你從未信任過我,難道不是嗎?」她接連兩個反問,讓任衡陷入了沉默。見到任衡沉默,花聞接著說道:
「利用我的時候,說我是你此生只愛,許我一生一世一雙人。可是發覺我沒有用處的時候,還在暗地裡謀劃如何將我利用的更加徹底——」花聞想起南楓說的話,她冷笑著說道:「怎麼,陛下,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想要迎娶宰相之女為後的事情嗎?」
任衡看著眼前的這個女人,陷入了沉默。
這是他的權力,他所有的一切都來源於他的權力。得到、失去,都是源於此。可是,在他即將完成自己的大業、將所有的權力都收入手中的時候——
他的權力反噬了、爆炸了,將他炸得粉身碎骨。
他以為自己是這個世界的主角,可是他越來越覺得,自己只不過是這個世界裡極小極小的一個點。任衡知道,自己能做的只有拼命的爭取權力。
只有把所有的權力都掌握在手裡,才是萬無一失的。
他不相信任何人,可是他終究還是失算了。其實任衡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應該感謝人性還是咒罵人性,他的得到源於此,失去亦是源於此。
看著眼前身著甲冑的侍衛們,他終於開始慌亂起來了。原本的氣定神閒不見蹤影,他的眼前有些發暈。就好像是有一把錘子在來回敲擊著他的心臟。
——大勢已去。
不!他還有自己的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任衡的眼睛開始發亮起來,他大吼道:「太后呢!朕要見太后!」
他的話音剛落,從金鑾殿外便闖入了一個侍衛,他跪地大吼道:「太后娘娘宮中走水了!」
九王眯起了眼睛。
任衡失去了渾身的力氣,緩緩跪在地上。
沒有了……什麼……都沒有了……
他這時才死死地盯著站在九王身邊的花聞,怒道:「是你!你這個妖婦!朕要殺了你!來人!把這個賤婦拖出去斬了!」
沒有人動,只有似笑非笑的九王邁著篤定的步伐向他走來。在九王的身後,跟著已經被鬆綁的花聞。
任衡被人死死地壓在地板上,在他的視線範圍之內,他只能看到一雙靴子緩緩朝自己走來。在那雙靴子後面,緊跟著一雙繡花鞋。
任衡嘶吼起來。
九王走到他的身邊,蹲下身來,在他的耳邊低語道:「你錯了。」
「她其實……真的是來幫你的。花聞、南楓。」
「可惜,是你親手把她們推到了我的身邊,是你讓我得到了皇位。」
而後,九王直起身來,對鉗制著任衡的侍衛輕描淡寫道:「請這位已故的皇上去密室。」
他轉過身子,看著流淌著鮮血的金鑾殿,滿意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