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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會在下一個世界等你。
臘月二十三,九王起兵,藉口清君側,以清除新君身旁的妖女為重任,殺入皇宮。
花聞坦然地站在自己的宮殿門口,任由九王的人把她押送到金鑾殿之上。
被捆綁著站在九王的身旁,花聞抬起眼,忍不住的開始打量這個金鑾殿。上次出事的時候,自己沒能親眼見證,此時,自己竟也可以見到歷史的改變。
歷史不是不能改變的,她忍不住想,若是可以改變的話,那位南太后,是不是也可以不用死?她那般聰慧的人,註定是要在史書上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吧?
「本王知道你不是妖女。」九王看著她怔松的神色,微微一笑。
「九王與旁人不同。」花聞聞言,笑了一下。眼前的男人不缺謀略,也不缺人手,他有野心,亦有同理心。和喜怒無常的任衡相比,他確實更適合做一個皇帝。
花聞現在已經不想去想那麼多了,她現在最大的想法就是,要如何回家。
「多謝了。」九王對她輕輕一笑,又說道:「南太后和本王求情,說你只不過是個運氣不好的孩子,讓本王放你一馬。」
九王的唇角微勾,他低聲道:「本王原本就不是濫殺之人,她這般說,卻是看輕本王了。」
花聞敏銳道:「九王對南太后……」
九王輕輕一笑:「不過只是欣賞罷了。」
「不行!南太后是慕將軍的!」花聞瞪大眼睛說道。
九王:???
花聞想捂住自己的嘴:你他媽剛才說了什麼!
「花小姐果然有趣。」九王微微嘆氣:「本王此次藉口出兵,將你打做妖女,還請你不要介意。此事並非本王本意,可是——必須要有一個藉口。」
花聞此時也看開了,她坦然一笑:「我本就不是責怪世界的人,能做些什麼,也是好事。」
「花小姐果然並未尋常人。」九王笑了起來,花聞這才看到,他笑起來的時候,嘴角有兩個淺淺的梨渦。九王接著說道:「花小姐想知道,為何本王一定要當這個皇帝嗎?」
花聞搖搖頭。
這個九王在原本的歷史裡不過只是留下了短短的兩行字,自己甚至都未曾認真看過。可是史書無情,眼前人卻是活生生的。
他有著怎樣的抱負呢?他有著怎樣的願望呢?可是,在原本的歷史裡,他所有的一切,都終止在「與五王叛亂,斬之」里了。
花聞想聽聽。
「我的父皇,就是先皇的父親。」九王低下頭,開始回想自己的童年。
「我的母妃出身高貴,她當時是皇貴妃。受盡了萬般寵愛,自我記事開始,她就是一個幸福的女人。我從未在其他妃子的臉上見到同我母妃一般的笑容,那時候我雖然還小,可是,我已經知道了,對我父皇來說,我的母妃或許是不同的。」
九王很願意把自己這些封存的往事告知於一個和他毫不相干的人,於是,他也就敞開心扉,將那些往事悉數相告:
「父皇喜愛母妃,同樣的,他對我也就對別人不同。他親自教我騎射、教我如何處理政事,那時候,人們都說,我就是未來的皇帝。」
「可是當時的廢皇后還有一子,就是先帝。」九王的眼神中透露出些許迷茫:「那時候,所有人都認為,我會是太子,會是我父皇離世之後的新皇。可是我也不知道,到底是命運同我開了一個玩笑,還是父皇在耍我。」
「他病入膏肓纏綿病榻,我和母妃日日夜夜照顧他。可是在他神志不清的時候,心心念念的都是一個同樣的名字。」
「那個名字,是廢皇后的名字。」
「那時候,我問我的母妃,為何父皇要一直念叨那個人的名字。我的母妃背過身去,擦了擦淚水,對我說,帝王無心,你不要付出真情。」
「後來啊……」九王苦笑了一下:「我才知道,我只不過是我父皇的一個棋子罷了。我自小受到刺殺、譏諷,其實都是因為眾人以為我就是未來的太子。可是——父皇的心中,分明早就有了屬意。」
「我不過是一個擋箭牌,一個——他滿意的繼承人的擋箭牌。」
「後來,我的母妃鬱鬱而終,我看著那個人坐上皇位,我想,他可以,我為何不行?」
九王看著怔神的花聞,笑著說道:「你倒是很容易失神。」
花聞回過神來:「抱歉。」
「沒什麼可抱歉的。」九王理了理自己的甲冑,笑容里儘是對未來局勢的掌握:「我用了十幾年的時間學習為君之道,用了十年的時間等著先皇離世,用了大半生的時間來謀劃。」
「我便是帝王。」
花聞的心中忍不住想,這個人不該死的啊。
慕央在府中清點兵將,此時,一人飛速而來,在她的耳邊低語道:「太后急召。」
慕央戴上頭盔,沉聲道:「所有人,原地待命,若無本將軍命令,不得私自出府!」
「屬下明白!」
慕央翻身上馬,飛身離去。
她一路疾馳,衝到南楓宮門前,只見到一身紅衣的南楓就站在門口等著自己。慕央翻身下馬,見到嫣然笑著的南楓,突然感覺自己的心頭在狂跳。
「你來了。」南楓對她微微一笑,雙臂伸開:「你看,我已經讓那些宮人們自行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