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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紛雲坐在桌前，正給她梳毛。蓮衣換下來的毛在桌上堆出一個小山包，厚到連她自己都感到震驚。
「我是不是要禿了？」蓮衣往柳紛雲懷裡一拱，聲音帶著點兒哭腔，「我怎麼能掉這麼多毛呀……」
「不會再掉了。」柳紛雲笑著安撫她，「我已結丹成功。」
其實用不著她說，蓮衣已經感覺到了她妖氣的變化。她們之間有血契，柳紛雲結了丹之後，已有不少妖氣反饋給她。
等柳紛雲梳完最後一下，蓮衣突然化出人形，坐在她膝上嚴肅道：「你的妖氣太濃郁了，我教你控制它，招來除妖師可就不好了！」
如今燭煌國已經多了兩隻大妖，再出現新的大妖，消息傳開，著實要動搖民心。
柳紛雲由著她環上自己的頸子，邊撫耳後的血契印記，邊附耳將控制妖氣的口訣相告。
「你試試？」教完，蓮衣鬆開她，滿眼期待。
柳紛雲念誦口訣，配合妖氣的運轉，籠罩在整座寢殿裡的大妖威壓很快就消失不見了。
蓮衣剛鬆了口氣，貓耳朵就貼上了溫暖的掌心。
「等會兒去趟桂枝殿吧？」柳紛雲揉了會兒貓，提議道，「我有點不太放心齊然，她好像還有什麼事瞞了我們，最好還是找師父和大祭司商量一下。」
蓮衣也不太信任這位常年為四公主做事的妖，只是稍微鬧了鬧小脾氣，到底還是應下了。
去桂枝殿前，柳紛雲抽空把解鎖的妖界資料大致瀏覽了一遍。
解鎖的資料並不多，但正好是她最關心的。資料先是提到人、妖兩族劃分界限的淵源，之後就是妖界最大的王城「空濛」的概況。
「空濛城始建於一百八十二年前，由羽族大妖掌權，是時為妖界十六小國之末；六十九年前，名為『扶瑤』的外來羽族將昏庸的舊君梟首，登基後征戰四方，吞併周邊三小國；六十四年前，空濛城主與一名人族的天字毒醫大婚……」
資料看到這，柳紛雲大致知道為什麼師父會是天字醫師了。毒醫遠比尋常醫師更擅長醫藥，師父的師父是天字毒醫，無怪她年紀輕輕就成了天字醫師。
耳中忽然傳來剎如琅的驚呼聲，柳紛雲關上資料庫，走到外面去。
有虞清月壓制凶陣，獵場裡的男子很快被全部帶下山，剎如琅的監護人十皇子自然也回來了，一來就到晨星殿接妹妹。
剎允桓當然也不知道妹妹養妖的事，聽聞惡妖布置上古凶陣時，恨不得插上翅膀飛下山，見到妹妹安然無恙，這才鬆一口氣，牽著妹妹的手噓寒問暖，最後不忘保證：「兄長獵了只兔子來，夜裡就叫百膳殿給你煲湯喝，壓壓驚！」
剎如琅就這樣被領走了，臨走前，她一動不動地盯著柳紛雲看，用唇形向她道：齊然。
柳紛雲知道她擔心齊然的安危，她去見師父和大祭司，也是為了齊然。
如今傳出的消息是，羽妖齊青和豹妖齊然自願為燭煌國做三年的護城靈獸。但齊然這個名字，和四公主走得近的皇族、官員都有耳聞，一時間引起軒然大波。
而四公主毒殺大祭司、暗通戈鏵國的叛國罪行，很快也傳到了君上耳中，每件事都配有充足的罪證。
至於這一切的來龍去脈，柳紛雲和蓮衣到了桂枝殿，聽了齊然的講述後，才搞明白當年是怎麼回事。
時間要追溯到七年前。
當時齊然被戈鏵國的馭獸師欺騙，身中血契蠱，被作為「異寶」悄悄上貢給四公主。
四公主對妖族非常感興趣，欣然收下這份大禮，因著齊然的妖身是黑豹，她喚齊然「烏奴」，關在不見天日的地下暗室，想起來了就去逗弄戲耍。
血契蠱的藥效十分強烈，齊然接觸不到藥物，沒法化解它，直到一日馭獸師忘了鎖牢門，她才得以溜出去找藥。
找藥回來時，她被十五公主府中傳出的琴聲迷住了。
「聽弦彈琴很好聽，二師姐也經常彈這支曲子。」說起這樁往事，齊然垂頭道，「我那時非常想家，聽到故鄉的琴曲，就想靠近一點兒，結果就從牆頭掉到院子裡去了……」
彼時絡聽弦正在彈琴哄女兒如琅睡覺，齊然弄出動靜太大，把剎如琅嚇了一大跳，小公主正要放聲大哭，齊然忙捂住她的口，用非常柔和的妖術讓她入睡了。
「我不敢回去，聽弦見我一身破破爛爛的，也只將我當成偷學了法術的小乞丐，留我在府中住下。」齊然繼續道，「我趁機弄來了不少藥，勉強壓制住血契蠱。依照絡氏的傳統，十五公主十歲前，公主府是在外城，地處偏僻，等到四公主的人帶領除妖師找來，已是半年之後了。」
除妖師們的驅邪法陣激發了血契蠱，齊然失去控制，狂性大發，卻還惦念著要保護十五公主母女，當晚只衝著除妖師咬，戈鏵國的馭獸師拿著蠱毒緩解藥趕到時，只看見滿地鮮血，屍首卻一具也沒有——齊然打定主意要殺人滅口，直接將來的除妖師吞吃了。
惡妖殘殺十餘名除妖師，舉國震驚。又三日，四公主養妖並暗通外族的消息突然傳得滿城都是。
四公主大為驚駭，立即派人去封口，沒想到這邊剛堵住嘴，那邊又傳開。當時正逢宮內鬥爭，她馬上想到一定是正和母親暗鬥的絡聽弦傳的消息。
加上齊然的確是藏在絡聽弦府中，於是黑鍋就扣在了絡聽弦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