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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之中有親近人者,也有厭惡人者。」虞清月道,「人族害怕妖族與生俱來的力量,妖族憎恨人族的心機,長此以往,人與妖便結了怨,故而才有了人界與妖界。」
「師父是從妖界來的嗎?」柳紛雲問。
虞清月也不再瞞她,點頭道:「妖界有座『空濛城』,由羽族的大妖統治,其中也有不少人族居住。城主夫人便是人族,擅醫,為師在她手下順利出師後,她派為師出來遊歷人界,見見人界的風土人情。」
話匣子打開,她將遊歷時見到的一些舊事娓娓道來。柳紛雲就跟聽神魔故事一樣,完完全全陷入其中。
也不知過了多久,柳紛雲才回過神,問起師父在燭煌國的住處。
「大祭司早已安排好了,便在祭司殿的鎖月閣。」虞清月回答時,面不改色。
柳紛云:!!
還真住進去了啊?!
驚異之時,她說話都結巴起來:「師、師父,大祭司她……她是不是和您有什麼矛盾啊?她怎麼真安排您住、住在鎖月閣了?」
虞清月端茶的手一頓,向她投去困惑的目光。
柳紛雲一咬牙,壯著膽子將自己和蓮衣的猜測說給她聽:「大祭司對您似乎有種執著,您住的『鎖月閣』,從前不叫這個名,是四年前大祭司見過您之後才改名的。那時候……您與她之間發生過什麼嗎?」
聽罷,虞清月先喝了口茶,恍然大悟道:「原來如此,怪不得這些年她總會說些奇怪的話。」
柳紛雲聽不懂。
虞清月也不需要她聽懂,喝完最後一口茶,起身道:「為師先回去了,你且用心準備明日的考核。」
「徒兒明白。」柳紛雲下意識跟著她起身,一路送她到聖女殿外,回來時才覺得哪不對勁。
師父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急了?
行走在聖女殿中,柳紛雲想了想,好像有一陣子沒見著大祭司了,不曉得她是在為春獵忙碌,還是在養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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窺天居,大祭司住處。
鼻中鑽入一股苦澀的藥味,絡冰輪勉強睜開眼,看見一片月白色的衣袖拂過紗帳。
虞清月放好藥碗,在她身旁坐下,很自然地搭上她的脈。
「咳咳……你去何處了?」她剛鬆開手,就聽絡冰輪咳嗽著問。
「聖女殿。」虞清月道,「去看看我徒兒在做什麼。」
絡冰輪還想再問,面前已遞來一碗藥,身側的冷美人淡淡道:「該喝藥了。」
「你中的毒十分特殊,似乎出自妖族,光靠人界的藥材,只能勉強將之除盡,且會留下許多後遺症。」虞清月攪動藥湯,沉聲道,「宮中除了七公主,可還有其他妖族?」
「哼,那些妖族自有藏匿的辦法。」一提到妖族,絡冰輪頓時目光轉寒,「即便沒有辦法,也有心懷不軌之人會將它們保護好。這樣的妖族,我想找也找不出來。」
虞清月當做沒聽出她對妖族的冷嘲熱諷,平靜地把藥餵給她。
「我若是來遲幾日,你的命就沒有了。」她淡淡地道,聲音里辨不出情緒,「查出什麼了嗎?」
「和四公主剎蕭曼脫不了關係。」絡冰輪不好意思讓她餵藥,接過藥碗自己喝,喝完繼續說,「我殿中有一名死士,本是在她府中做暗衛的,不知怎的被她收買,擅自潛入七公主府,被那隻貓妖找出來殺了。」
「既有一人被收買,自然也有第二人,第三人。」她道,「只是不等我順著線索去查,又發生了藥師與兵部官員邀請柳公子吃飯的事,這些人全被貓妖痛揍一頓。那之後不久,所有參與宴會的官員皆暴斃,死因至今不明。」
絡冰輪頓了頓,「再之後,我便中了這不知來源的毒。君上准我留在窺天居養病,然而這其中是否還有別的意思,我已無從得知。」
自她帶著柳紛雲開的藥方,入住窺天居後,她的消息來源便斷了,就連七公主手底下的貓妖們也見不到一隻。
絡冰輪的身體一日比一日差,自知性命危矣,便修書一封,托海東青飛去流織國,希望臨死前能再見虞清月一面。
她明白這是奢望,然而虞清月卻真的來了,且還是以「受君上之邀」的名義,入駐太醫院,不久就來為她診了脈,開出緩和毒性的藥方。
「這毒倘若要根治,你必須隨我離開燭煌國。」虞清月提醒她,「否則毒素深入心脈,連我也救不了你。」
絡冰輪卻笑道:「無妨,能見到你便好。」
「你的眼神可不是這個意思。」虞清月道,「你還想活,想做很多事。」
她朝窗外的祭司殿看了看,似漫不經心地問:「聽說『鎖月閣』是你特意為我起的名?」
絡冰輪笑容一僵。
「大祭司這是不要命了,還是不再信奉火神教了?」虞清月看向她,兩根纖長而細嫩的手指伸去,捏住她的下巴,「身為大祭司卻戀上同性,這可是死罪。」
她聲音平靜,絡冰輪卻面色驟變。
「住口!」她下意識打開虞清月的手,呵斥道,「本座何時戀過同性?!無憑無據,你休要……」
後半句話,盡數被兩片溫熱的柔軟堵住。
輕紗皆垂,將內中二人的舉動全部遮掩。
絡冰輪從未與人這樣近距離接觸過,她下意識想掙脫虞清月,卻被圈緊,身體因毒而變得無力,一擊即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