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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知卻看到柳紛雲半倚在臥榻上,懷裡抱著衣冠不整的貓妖。
柳紛雲壓根沒想到突然會有人進來,更別說那人還是她師父,呆了片刻才回過神,慌忙坐直身體,畢恭畢敬對虞清月道:「師父午安!」
懷裡的貓又睡沉了,雙臂卻箍得很緊,她沒法下榻行禮,說完,只能向虞清月面露尷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
虞清月一直對這位女扮男裝的首徒很是在意,注意到柳紛雲的笑容並不無奈,薄唇微抿,走過去在臥榻邊站定,將藥方遞給柳紛雲後,垂眸打量起睡得安穩的貓妖。
這孩子熟睡時倒很乖,瞧不出絡祭司說的那些缺點。
虞清月忍不住將手放到蓮衣頭頂,念了聲探魂咒,果然在她體內發現了另一個魂魄,非常虛弱,也非常完整,並沒有因為時間的流逝而受損。
她嘗試用靈識去接觸那個魂魄,怎料那魂魄周圍忽然聚起濃郁的妖氣,將之嚴嚴實實護住。
蓮衣也悶哼一聲驚醒,兇狠地轉過頭,發現是虞清月在施術,目光立即柔和了一些。
「你醒啦?」柳紛雲正在看藥方,聽到她的聲音,忙放下藥方扶著她坐起。
「您這是在做什麼呀?」蓮衣邊問虞清月,邊扯過薄被給柳紛雲遮上,微微蹙眉,「您把我的識海弄疼了。」
虞清月見她溫和知禮,便向她道了歉,問:「你願不願意離開這副人身?」
蓮衣一怔,以為自己還沒睡醒,下意識反問:「您說什麼?」
虞清月複述一遍。
「我自然願意!」蓮衣巴不得早點離開,這副身體對她的限制實在是太多了,「您是不是有辦法?」
虞清月笑著搖頭道:「我沒有辦法,不過妖界那邊曾發生過人被妖誤食魂魄,身體被妖占了去的事。你若願意,待我解了情蠱,便帶你去一趟妖界。」
「我願意去!」蓮衣喜出望外,貓尾巴在被子上歡快地甩了兩下,恨不得馬上就出發。
柳紛雲總算看完虞清月給的藥方,竟比系統的藥方效果更好,但有一種藥是魔獸玄貊的內息,這種獸類在哪個時代都是傳說中的存在,它們住處並不固定,且擁有撕裂空間和穿越時空的特殊本領,可遇不可求。
她為難地將藥方還給虞清月,「師父,不瞞您說,我並不知道要去哪找魔獸玄貊,又要怎麼弄到它們的內息……」
虞清月卻並不在意,把藥方又遞迴去,從容道:「為師有辦法弄到。你只需將其他藥材找齊,依照正確的方法煉製即可。」
柳紛雲其實不太相信她真有辦法,不過她知道自家師父向來不會輕易打包票,說有就是有,便不再多言。
收好藥方,柳紛雲見師父要走,忙問:「師父,您有沒有辦法將記憶固定在某一時期啊?實不相瞞,您這樣頻繁更換記憶,會不太方便我們行動。」
虞清月停下腳步,沒有答應,而是道:「你會說此話,說明為師之前已因為更換記憶,給你們添了不小的麻煩。」
柳紛雲有些尷尬,支吾道:「也不麻煩……只是絡祭司可能會不太好受。」
虞清月眉頭微挑,只覺身體裡的情蠱隱隱有了反應,邊壓制,邊反問:「與她又有何關係?」
「您和她已經是戀人的關係了。」蓮衣在一旁誠懇地提醒,「您相當於暫時遺忘了那些親密接觸的記憶,可她沒有忘記,對她而言,這是非常痛苦的事。」
柳紛雲聽著其實有點覺得沒戲,這個時期的虞清月,對絡冰輪的感情還沒達到喜歡的程度,只是關係還不錯的友人。
更何況,虞清月又最不喜歡被人強迫,硬被塞一段戀情,也許她並不會接受。
虞清月聽罷,卻將之當做一個很重要的問題記下,對二人點了點頭,「為師明白你們的意思,不必擔心,辦法總歸是有的。」
師父離開後,二人都鬆了口氣。
「師父怎麼連招呼都不打就進來?」蓮衣把柳紛雲身上的被子移開,重新枕回雪肌上,小聲抱怨。
柳紛雲見她正氣鼓鼓的,沒敢告訴她,師父其實是敲了好幾次門,發現一直沒人開,才突然穿門進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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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清月以買藥為由,突然離開梧桐館,誰也不知她去了哪,就連柳紛雲也找不到人,到了晚上的飯點,也沒見她回來。
這可愁壞了絡冰輪,她左右等不到虞清月,連晚飯也沒心思吃,天公不作美,正趕上外面淅淅瀝瀝落雨,越下越大,她不放心,借了一把大傘,準備出門去找人。
誰料她剛跨出門,只見一人在雨中向她翩然走來。
虞清月並沒有撐傘,也沒有因為雨下大而加快步子。她走得非常從容,任由雨水打濕全身。
絡冰輪大吃一驚,忙撐開傘,幾步走到她面前,將大半傘面向她傾去。
「你去哪裡買藥了?買了什麼藥?」回到住處,她焦急問,話中帶著責怪,急得幾乎要當著她的面哭出來,「怎麼去了這麼久?!」
哪怕是妖,淋了雨也會著涼。
但比起淋雨,她更怕虞清月在路上忽然暈倒,更換記憶之後再也找不到這裡來。
虞清月卻將食指豎在唇邊,做了個噤聲的動作,等絡冰輪漸漸冷靜下來,她才緩緩道:「我若頻繁更換記憶,對你而言是好事,也是壞事。你可趁此機會見見每個階段的我,但並非每個階段的我,都擁有和你親密共處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