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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如你所言,本座的確中了毒。」最後還是絡冰輪緩緩道,「那毒名喚『仙殞』,人界難尋解藥。」
「『仙殞』是嗎?」柳紛雲馬上吩咐系統查詢,調出搜索結果瞧了眼,脫口道,「我在古籍上見過這種毒,製備解藥的藥材全生在妖界,確實難尋。但只要施針並以妖氣梳理內息,就可以代替解藥,逼出毒素。」
她說得太快,虞清月沒來得及阻止,眸光頓變。
絡冰輪也是一怔。
自從虞清月來後,她的症狀的確一天天地減輕了,可虞清月告訴過她,尋常藥物沒法有效壓制仙殞之毒,並多次建議她跟自己離開燭煌國,去找尋解藥。
既然尋常藥物基本無效,那麼……她的身體緣何能好轉?
一個念頭很快閃出,卻被絡冰輪自己壓了下去。
不可能的。
清月一直都是人,自她年少時便是,不可能是妖族!
念及此,絡冰輪冷笑一聲:「若是妖氣入體方能解毒,本座倒不如死了算!」
柳紛雲對她願意接受這個治療方案本就沒抱希望,點了點頭,不再多提。
師父都在這了,哪怕沒有解藥,續命總是做得到的。
除此之外,她不覺得師父會見死不救。萬一大祭司真的瀕死,師父肯定會為她渡妖氣。
「那大祭司又是怎麼中毒的?」柳紛雲岔開話,「古籍上記載,仙殞通常是妖族慣用的毒,您還得罪過其他妖嗎?」
「現在可不就有一隻麼。」蓮衣說話時,還有點兒後怕,「說實話,我從未在妖族身上嗅到過那麼重的血腥氣。」
柳紛雲瞭然,看向絡冰輪。
虞清月卻接過話:「為師便是為解決此事而來,你們既然已經與它打過照面,又尋求為師的庇護來離開嘉肴殿,便知道要想辦法避開它。」
「師父,您真不需要幫助嗎?」柳紛雲忍不住問,「那隻妖應該已經殺過很多人了,只怕不好對付。」
「為師何時說過要對付它?」虞清月冷聲。
柳紛雲咂了咂嘴,故意道:「是,您始終沒有說過,我就問問,您當沒聽過好了。」
她最清楚師父的脾氣,要真是那隻妖給絡冰輪下了劇毒,師父哪裡只是對付它,絕對會把它捉起來囚禁,好生折磨一番。
不過柳紛雲知道,她不希望發生的意外,絡冰輪更不會希望。
師父現在應該是演給絡冰輪看,畢竟絡冰輪已經身中劇毒,需要休息,沒精力管朋友的去向了。
回到晨星殿,蓮衣換上睡袍,浴池也不泡,臥到榻上發呆。
「我心裡不踏實。」見柳紛雲走來,蓮衣低喃一聲,一把將她緊緊抱住,「阿雲你說,那隻惡妖會找過來麼?」
「殿下別怕。」柳紛雲撫了撫她的背,閉起眼開始施法,把用以警示的屏障張開。
她是人族,剛才並沒有感受到那隻妖的威懾,也就沒法得知為什麼蓮衣會怕成這樣。
「阿雲,你覺得那隻妖是這裡的,還是誰人從宮裡帶來的?」蓮衣縮在她懷裡,又問。
柳紛雲想了想,「我記得還沒開春的時候,弦姑娘曾說,四公主剎蕭曼的殿內進了個陌生的年輕醫師。」
蓮衣還記得這事,幽藍眸頓時眯起。
「我認為那隻妖和四公主有關係。」柳紛雲道,「不過,這只是我的猜測,沒有證據。」
「你不曉得,十五公主和四公主有血海深仇。」蓮衣沉聲道,「那隻妖若親近十五公主,便不會為四公主做事。」
「十五殿下和四公主怎麼了?」
「十五公主的母妃是絡氏一脈。」蓮衣解釋道,「當年被四公主及其母一道陷害,含冤病逝。若非十皇子的母妃受過絡氏的恩惠,將年幼的十五公主領來撫養,十五公主根本活不到這個年紀!」
這些記憶來源於身體原主,蓮衣整理它們時,便覺得人心可畏,也明白了為何話本里常說,莫生帝王家。
柳紛雲聽完也是唏噓不已。難怪那位小公主看誰都帶著警惕,眼神凶得很,像一匹離群的孤狼,原來還有這麼一段悲慘的經歷。
「也許可以從十五殿下入手。」柳紛雲想了想,開始出主意,「十五殿下知道我不排斥妖族,也知道我是醫師。」
「全國都知道你是娶了妖族的巫醫大人。」蓮衣開她的玩笑。
「對,正是因為所有人都知道,這事才好辦。」柳紛雲翻身上榻,捋著雪白的貓尾巴道,「這樣一來,那隻妖如果受了傷,十五殿下必定會來找我。」
蓮衣打了個寒顫,「誰能傷得了它?!」
「殿下該不會真以為師父什麼也不做吧?」柳紛雲笑著反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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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靜,燈火皆熄時,空無一人的菡萏殿內正發生著一場惡鬥。
虞清月甩去羽刃上的血,鷹眸凝望長廊另一端,渾身籠罩在黑霧之中的黑衣人。
鮮紅的血跡遍地都是,整座菡萏殿瀰漫開一股刺鼻的血腥氣。
「別想逃!」虞清月冷聲。和做人族的時候不同,她此時的聲音尖銳而刺耳,誰也辨不出是她。
羽刃擲出去的瞬間,黑衣人悄無聲息地消失了,只在原地留下一灘血。
虞清月幾步掠過去,收回羽刃,再擲。
身後忽然襲來腥風,虞清月沒有回頭,背部驀地張開羽翼,每一根羽毛都化作利刃,刺入那張血盆大口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