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嘖,只不過是沾了些麵包屑罷了。
至於這麼大驚小怪嗎?
令人窒息的潔癖男!
亂步想著,手小心翼翼地在斗篷上蹭了蹭。
無慘:「……不許浪費食物。」
亂步:「是的,當然。」
他一把搶過剩餘的麵包,看也不看塞進嘴裡,半晌梗著脖子含糊地說:
「再見。」
「……再見。」
啪嗒。
緊閉的房門沒能隔絕無慘的窺視,就像……昨晚那樣。
嘖。
*
上班高峰的電車是不留縫隙的沙丁魚罐頭。
多虧中島敦用他瘦削的身體護著,亂步才能安居一隅。
但,即使阻隔了物理距離,依舊阻擋不了人們嗡嗡的討論聲一股腦湧入耳內。
他們話題的中心,當然是女歌手Tori的螢屏初秀。
鬼舞辻無慘不知用了什麼辦法,把錄製現場的騷亂掩飾得密不透風。
「欸,昨晚Tori居然露面了,你聽說了嗎?」
「你這不是廢話嗎!推上趨勢第一,我能不知道?」
相關的言論聽得多了,連亂步身後的中島敦都躍躍欲試起來。
確切地說,在今早看見他的第一刻,小傢伙就醞釀許久—能忍到現在真是為難他了。
中島敦:「那,那個亂步前輩,昨天Tori小姐……?」
亂步挑了挑眉:「我還以為你對流行沒興趣?」
名偵探在內心深處否定自己虛偽的說辭。
任何人都會因Tori的歌聲而喜歡上她這個「人」,只除了他。
中島敦:「我……我就是有點好奇。」
江戶川亂步裝腔作勢地搖搖頭,語氣老成:
「阿敦,俗話說得好,好奇是淪陷的第一步,你現在很危險。你昨天也看節目了?」
中島敦:「嗯……正好換台的時候瞄了一眼。」
亂步:「嗯。」
他在短暫的沉吟中思索Tori影響力的傳播途徑。
保險起見,他還需要更多參考數據。
「關於Tori的事,我建議你問問國木田。畢竟由於某些我不方便吐露的原因,Tori的保鏢現在換成了他。」
中島敦驚訝地張大了嘴巴:「啊?」
於是,汗臭夾雜各種名貴的,廉價的香水味被小傢伙吸進了鼻腔。
過了會兒,他的臉上就呈現出呼吸難以為繼的痛苦模樣。
真是作孽。
亂步事不關己地心想,順便竭盡所能屏住呼吸。
噢對了,他所謂理想的參考對象,說的就是……
*
「到達偵探社的時候是九點半。
一分不多一分不差。
感謝鬼舞辻無慘每天叫醒,感謝中島敦孜孜不倦的接送服務。
他,江戶川亂步居然習慣了準時上班。
真特麼的無言以對。
一踏進偵探社大門,名偵探的目光就迅速鎖定在國木田的身上。
同僚正低著頭,如往常般奮筆疾書。
亂步若無其事走過去,曲指敲了敲對方的辦公桌。
「早上好呀。」
「……」
沒反應。
「……尊敬的國木田先生?」
「……」
沒反應。
非常好,他一定不是聾了。
正在這時,直美從兩人身旁經過,視線在國木田的耳朵停留數秒,意有所指般。
亂步會意。
事實上,他一早就知道國木田沒有應答的原因。
只不過是想親眼看看同僚的沉迷程度,罷了。
他笑了笑,隔著桌子扯下國木田藏在碎發里的耳機,又故技重施:
「早上好,國木田。」
名偵探不著痕跡地打量對方,所以把對方臉上一閃而逝的落寞看得真切。
嘖。
這個叫Tori的女鬼有著不容小覷的吸引力。
如果任其發展會怎麼樣?
難道世界上只剩下他一個清醒的人類,和一群數量不計的食人惡鬼?
可怕,真可怕。
「啊,早上好亂步先生。」
打斷他臆想的是國木田姍姍來遲的問候。
亂步調整表情笑了笑:
「你在聽Tori的歌嗎?」
「是的……我認為了解下保護對象會比較好。」
多麼,拙劣的謊言。
拙劣到江戶川亂步都不忍心拆穿的程度。
他的心中,關於此次無慘陰謀的猜想正如旋轉製作中的陶土,徐徐成型。
最後至關重要的環節,落在名偵探的另一位同事身上。
踏踏踏。
亂步聞聲轉頭,太宰治穿著駝色的風衣翩然而至。
他那蒼白得略顯病態的臉上還掛著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什麼事讓我們偵探社的智囊這麼高興?讓我猜猜,你……又找到了全新的死法?」
太宰治故作神秘地搖搖手指,反問:
「亂步先生看了剛剛更新的新聞嗎?」
「對不起,我不愛看新聞。」
太宰治理解地點了點頭,隨手拿起不知被誰扔在沙發上的遙控板打開電視。
[接下來播報一則快訊:三十分鐘前,本市內兩處地鐵站內發生人員跳軌事件。好在路過群眾反應及時,未造成任何人員傷亡。目前,當事人的跳軌原因尚未查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