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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不用你操心。我們只是幫明天早間新聞的同事收集材料。畢竟死的是知名人士,觀眾也有知道真相的權利。你還是多思考思考案情,順便想想怎麼還債吧。」
「你……!」
名偵探一碰到特定的人就笨嘴拙舌起來。
更不用說,深夜十一點根本不是他大腦高速運作的時間。
無慘趾高氣昂地走開。
亂步氣惱地錯開視線,意外關注到那名有一面之緣的攝影師。
男人的眼眸是一譚死寂的黑水,唇角卻不合時宜地翹起。
這副極不和諧的場景讓亂步的心跳一頓。
擦身而過之際,他冷不丁發難。
「難道有人死去,你很開心嗎?」
男人轉身,眼神懵懂。
走廊盡頭的窗戶里吹進一縷冷風,掀翻了他的鴨舌帽,露出額上一個深不見底的洞……
作者有話要說:大家一起來推理吧!hhh
第9章 作家和哈巴狗 (4)
我叫江戶川亂步,人稱「五十年一遇名偵探」。
當看清貫穿男人頭部的黑洞,我的嘴唇像缺氧的魚又張又合。
「你……」
男人淡漠的瞳孔倒映出我震驚的表情。
「啊,抱歉嚇到你了?」
他彎腰拾起帽子,以一種事不關己的口吻說。
「我想可能是因為這個洞,我的感情才異於常人。簡而言之,我沒有對別人的死亡感到開心。」
他扛著攝影機走了。
無慘站在不遠處欣賞這一出鬧劇,嘴角微微上揚,似乎我驚恐的模樣極大程度愉悅了他。
「最終面試官是你嗎?」我遙遙相問。
「是的,我可是非常中意他呢。」他理了理領子,倨傲地抬頭展示流暢的下顎線,走了。
「……真是惡趣味。」
我的內心有個聲音隱隱說:
或許鬼舞辻無慘對「異常」有著近乎偏執的愛。
這也理所當然,畢竟他是只披著人皮的「鬼」。
*
回到家是凌晨2點。
我是不能喝咖啡的,因為每次都會口沒遮攔,極度亢奮,兼告別睡眠。
我以手枕頭,呆望著天花板思考案情。
目前的線索少得可憐。
牆壁上呈噴射狀的血跡,缺了頭顱的屍體,以及……案發現場略顯怪異的格局。
具體哪兒奇怪,我一時半會兒也說不上來。
隨便他去。
靈感總是在不經意間乍現的,我安慰自己。
*
早晨,我拖著疲憊的身軀到達偵探社。
我一出現就成為同僚們噓寒問暖的對象。
「天哪,亂步先生,昨晚一定夠嗆吧!您居然沒有被記者纏住嗎?」
直美一邊問一邊為我端來熱茶。
八卦是女人的天性。
我慵懶地抬起眼皮反問:
「為什麼我會被記者纏住?」
她愣住了,不可置信地打量我:
「難道您沒看新聞嗎?」
正在這時,穿小馬甲的國木田緩緩靠近。
他把一台手機放在我的桌上,語氣沉穩。
「今天的早間新聞,亂步先生你看看吧。」
我將信將疑伸出了頭。
[昨晚11點左右,在我台XX節目錄製現場發現一具無頭屍體……下面播放對該節目製作人的採訪。]
不一會兒,鬼舞辻無慘的臉出現在畫面上。
[……我是XX的節目製作人月彥……是的,我感到非常震驚且痛心疾首。]
無慘用面無表情的臉陳述著截然相反的話,這讓我忍俊不禁。
「撲哧—」
我不合時宜地發出譏笑,一抬頭對上國木田責備的目光。
「抱歉。」我說。
[……幸虧當時有亂步先生在現場,我相信這位五十年一遇的名偵探一定能順利破解這宗迷案。]
「……」
我的笑容凝固在嘴角。
該死的傢伙,他一定是故意這麼說的。
國木田同情地看向我:
「總之,這兩天讓阿敦和你一起行動吧,亂步先生。」
「非常好的建議。」
一陣如鐵尺摩擦砂皮紙的聲音掠過我耳朵。
我循聲望去。
「太宰,原來你在啊?」
躺在沙發上的太宰治慢吞吞取下遮臉的書,露出脖頸上一圈紗布。
毋庸置疑,我的這位同伴又自殺未遂了。
我禮貌性地對他的失敗報以同情。
「是見到一棵歪脖子樹,臨時起意的嗎?」
太宰治咳嗽著,琥珀色的瞳仁閃爍對我智慧的崇拜。
「您太了解我了,亂步先生。但,當褲帶繞過脖子時,我突然想起吊死者會失禁。所以……」
我點了點頭。
確實,死後形象也是很重要的。
「還好有個好心人路過救了他。」
中島敦湊到我耳邊輕聲說。
嗡嗡。
我口袋中的手機歡快地震動起來。
「餵?我是江戶川亂步。」
「亂步先生,我是百貴。你現在方便說話嗎?」
我訝異地抬眉。
難道屍檢報告出了?按照我的預測,最快也該等到今天下午才對呀。
我注意到船太郎話語中暗藏的緊張,於是遠離了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