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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是在幹什麼,無慘?」
「啊,因為我……」
「我沒跟你說話。」
江戶川亂步狠瞪了童磨一眼,面無表情地說。
鬼舞辻無慘是在一剎那靠近的。
快得亂步都沒看清他的步伐,等意識過來,男人微涼的手已經在臉上流連。
「這個傢伙告訴我,你準備背著我做一些事。我可不能容忍別人在我面前嚼你的舌根。」
無慘的手順著亂步的下顎線慢慢滑到脖子。
這兒是人類的命門。
既可以被充滿愛意地撫摸,也可以被輕而易舉地掐至斷氣。
江戶川亂步沒有反抗,仿佛為了方便無慘般,微微仰起了頭。
「……」
他目睹鬼王泛著紅光的眸隨著自己滾動的喉結暗了暗。
他笑了。
「滾出去!」
他聽見無慘控制不住地怒吼道。
「啊~童磨知道了,童磨這就告退。」
江戶川亂步的視線越過鬼舞辻的肩膀,看見極樂教祖以最快的速度安好斷臂殘肢,開窗一躍而出。
「……他從這麼高的地方跳下去也不會死嗎?」
無慘沒有說話,腳步一再逼近,直到兩人間的距離可以忽略不計。
「現在是問這種問題的時候嗎?」
鬼王凶神惡煞地盯住無慘,隨時要把他生吞活剝似的。
亂步暗自嘆了口氣。
殘虐的,又對血腥味敏感的傢伙真是不好對付。
名偵探被迫連連後退,退無可退,直到後背猛地撞上門把,激起一聲痛呼。
「嘶—」
鬼舞辻無動於衷,唇上還有殘酷的笑意。
「這就是你引誘我的代價。」
「……是的,是的。」
亂步的坦率讓無慘驚訝地挑了挑眉,那標誌性的紅瞳中流光溢彩。
名偵探可太熟悉這段劇情了。
昨天不是剛剛經歷過嗎?
關鍵是,他不想再重蹈一遍覆轍。
人生呀,愛情呀,總歸要有些新鮮感。
陽光灼燒著厚重的窗簾。
他故意咬了咬唇,無辜又為難。
伴隨一聲稍縱即逝的急促呼吸,他整個人被騰空抱起,牢牢地壓在門上。
江戶川亂步看準時機,扭動門把。
啪—
他低頭給鬼舞辻無慘一個蜻蜓點水的吻,接著往後仰倒翻了出去。
滾燙的陽光炙烤背脊,亂步拍拍腿上的灰塵,敏捷地站起。
「親愛的—」
他朝門裡躊躇不前的無慘眨了眨眼睛。
「麻煩你打掃一下噢,我一會兒就回來。」
他吐了吐舌頭,啪嗒關上門。
生怕被抓進去教訓一頓,江戶川亂步忙不迭地離開。
跑了很遠,仿佛還能感覺到走廊盡頭那充滿怨念的眼神。
哎呀,等會兒回來估計會很慘吧?
要不還是隨便在誰那裡借宿一下好了。
亂步漫無邊際地想著,深深吸了口新鮮的空氣。
啊,鬼知道他剛才快窒息了。
*
江戶川亂步晃悠到名為「隱」的酒吧。
他沒有佩戴面具,堂而皇之地進門,環視四周並沒有自己要找的人。
遂挑了個吧檯靠邊的位置坐下。
「一杯威士忌,謝謝。」
「好的!」
吧檯的酒保勤快地接了單。
「你的書看完了嗎?《消失的屍體》。」
「現在誰還看那個啊。都去看被詛咒的玉壺啦。」
酒保憤憤不平地抬頭:
「不是我說,電子票也太少了。飢餓營銷嗎?我敢保證什麼詛咒的玉壺,不過是徒有虛名罷了。」
亂步聳聳肩,心想這可說不準。
他慶幸谷崎直美和潤一郎沒有去參觀這個無聊的展覽。
否則說不定遭殃的就是直美本人了。
名偵探轉移了話題。
「對了,那位點特調檸檬茶的顧客還來嗎?」
酒保抬頭,古怪地睨了亂步一眼。
「啊,他天天來啊。我還以為兩位是朋友呢。您不知道嗎?」
「……」
亂步確實不知道。
自從和鬼舞辻無慘同居,為了避人耳目,他鮮少出入這家酒吧。
「那他一般都幾點來?」
酒保庫苦思冥想一會兒:「十點?」
聽到男人的回答,名偵探不由眉頭緊蹙。
現在才七點而已。
他不可能在這裡枯坐3小時,還讓無慘不起疑心。
亂步在手頭的便簽紙上畫了副圖。
「既然這樣,麻煩您今晚把這東西轉交給他。」
酒保接過,端詳一陣,很快喜笑顏開:
「天哪,是久違的暗號啊。」
他激動地搓搓手,對亂步敬個滑稽的禮。
「保證完成任務,首長。啊不對,您是名偵探亂步先生,對吧?我在電視上看到過您,那件爆炸案……」
爆炸案……
眼前浮現出片刻前無慘難以自控,動情的樣子。
江戶川亂步低著頭,手指摩挲著玻璃杯,志得意滿地勾了勾唇。
慢條斯理地喝完小杯威士忌,他看了眼牆上的鐘。
距他出門已經將近一個小時。
該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