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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昨晚一直在夢囈,吵得我睡不著覺。只好來陪你了。」
「……」
「噢對了,你知道這種破鎖對我沒什麼用。」
他指著門上扭曲變形的鎖,聳了聳肩,大言不慚道。
「……」
正在面面相覷時,門鈴響了。
江戶川亂步以平生最快的速度赤腳沖了出去。
門口站著的是乖巧懂事的清爽好少年中島敦。
「早上好,前輩。我來接您上班。」
「上班?」名偵探瞥了眼牆上的鐘。
什麼,已經快9點了!
他尷尬地揉了揉自己頭上的鳥窩。
「抱歉啊,阿敦。麻煩你等一下。我馬上就……」
「不好意思,他今天要請假。」
姍姍來遲的鬼舞辻摟住亂步的肩膀,笑眯眯地說。
「……你,你是那晚的……」
看清來人的相貌,中島敦大驚失色,指著對方鼻子的手也微微顫抖。
無慘薄唇的弧度不變,眼底卻一片冰冷。
「少年,沒人告訴你這樣很不禮貌嗎?」他故意釋放威壓,「總之,麻煩你幫亂步請個假。」
話音未落,砰的一聲,鬼舞辻無慘重重地關上了門。
咚咚咚——
咚咚咚——
兩人默契地忽略煩人的敲門聲。
「你要帶我去幹什麼?」名偵探面無表情地問。
「陪我去電視台辦離職吧,亂步。」
*
咚咚咚——
咚咚咚——
為了防止被鄰居投訴,片刻後,當兩人整理妥當出現在門口,江戶川亂步還是給中島敦頒布了任務—目的地,東紗大學。
「亂步先生,難道您知道兇手了?」中島敦大喜過望。
名偵探斜睨著身旁的男人,意有所指地說:
「這件事之後再詳細告訴你。」
*
約三十分鐘後,
江戶川亂步和無慘走在十字路口,電視台的大樓近在咫尺。
他斗篷口袋的手機忽然嗡嗡震個不停。
「喂,阿敦,有什麼事嗎?」
「亂步先生,你是說要把真壁……響凱寫的《消屍2》手稿統統燒掉嗎?」
江戶川亂步的眼前又浮現出響凱化為灰燼的頭顱,和鑲嵌在臉上不甘的瞳孔。
他抿了抿唇:
「是的,處理乾淨,不要讓任何人發現。」
「可是……」
「殘缺才是完美,這也是響凱死前希望的。」
「!您剛剛說響凱死了?」
不等亂步回答,手機被無慘輕而易舉地搶過去。
鬼王當著他的面按下掛斷鍵,像個老師般語重心長:
「亂步,跟你說了多少遍,過馬路不要打電話。誰知道什麼時候就會被車撞死。」
無慘用最親切的口吻說著最惡毒的話,甚至毫無悔意朝他一笑。
嗚嗚嗚—
車輛的鳴笛聲不絕於耳。
無慘伸長胳臂,把亂步帶到自己懷裡,兩人有驚無險地走到路的另一邊。
「我們到了。」
面前的建築物高聳入雲,又是知名的電視台本部,來往遊客紛紛駐足觀看。
化名「月彥「的鬼舞辻和亂步因為最近的案子,名聲大噪,收穫了不少注目禮。
前節目製作人習以為常,率先走入大廈內。
「我去找部長,你自己隨便逛逛吧。」
亂步沒動彈,掌心往無慘面前一攤。
「手機。」
「噢,差點忘了。」
無慘偽裝出任誰都能看穿的恍然大悟。
「電話聯繫。」
「哼。」
江戶川亂步注視男人的背影消失在視野,他饒有興致地眯起了眸。
有意思,就讓他看看這個自以為是的蠢貨在打什麼算盤好了。
……
「麻煩讓讓,讓讓。」
亂步轉頭,看見某位工作人員正抱著一摞紙箱逼近。
他忙不迭避讓,可為時已晚。
「砰」的一聲,兩人隨著粉身碎骨的紙箱狼狽倒地。
「嘶—」
亂步揉著遭罪的臀部,哀嚎不已。
「江戶川……亂步先生?」
失去帽子的始作俑者抬起眼,額頭的黑洞隱約可見。
*
「……是嗎?您是陪月彥製作人來辦離職的啊。」
亂步和數田遙抱著紙箱,並肩往檔案室走去。
「太可惜了,我覺得製作人根本不用引咎辭職。相反,應該飽受嘉獎才對。出了這種事,會有更多的觀眾來看我們的節目吧?」
亂步觀察著數田的側臉。他說這話的時候,眼睛是一潭死水。
想起這傢伙的情感異於常人,名偵探舔了舔嘴唇,岔開話題。
「那數田先生現在調到哪兒了呢?」
「我麼?月彥製作人的節目停播後,台里把我調去了早間新聞。好像有點被拋棄的感覺?」
他停下腳步,透過紙箱上的兩個破洞,幽幽地凝視著江戶川。
亂步沒來由一抖,通體生寒。
「還好吧?早間新聞的觀眾群遍布各個年齡。我同事裡也有很多擁躉。」
確切來說,他是偵探社裡為數不多不看新聞的存在。
「隨便吧,反正我也習慣了。像我這種異類,要不是月彥先生收留,絕不可能到電視台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