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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宰治一邊回憶,一邊閉眼遐思,微張的唇縫中溢出喟嘆:
「是一位如她的名字般高潔美麗的女性呢,可惜拒絕了我一同殉情的請求。」
亂步的臉色和眸光一併冷下來,他面無表情地說:
「既然你還力氣充足,不如先去外面等我。我還要處理一下案發現場。」
「案發現場?」太宰治審視著蜿蜒到腳底的血跡,贊同地不斷頷首:「您說得很有道理,亂步先生。不嫌棄的話,我也一起……」
「不需要,出去,謝謝。」
……
亂步飛快地清理完隔間的污穢,他站在洗手台前打量自己的滿身血跡。
他徐徐抬手,那些縈繞在指尖的紅色液體遠沒有乾涸凝固。
亂步的喉嚨冒煙般疼痛,體內深處仿佛有個聲音在叫囂:
「血,不要浪費,血。」
意志被欲望削弱,已經不足以支持他顫抖的雙腿。
啪嗒—
他一手撐著大理石台面,遲疑地讓指尖靠近嘴唇,
當久違的血腥味在舌上跳舞,江戶川亂步感受到了無可比擬的快感。
他抬頭透過氤氳的水汽凝視鏡中的自己,在那裡,一道紅光極快地在祖母綠的眼眸隱沒。
*
「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了。」
江戶川亂步飽含歉意地對面前的人說。
話音未落,哐當—
酒吧的門開了,打破室內靜謐的是一個戴銀質面具的男人。
猶帶潮氣的雨水從他微卷的發尾滴落,那雙有意被隱藏的豎瞳泛著紅光,攝人心魂。
他環視四周,目光很快鎖定在吧檯的兩人身上。
他緩緩走近,踢踏踢踏—
陰沉的腳步和支離破碎的雨珠相映成趣。
亂步看清來人,面上划過一陣顯而易見的慌亂。
「月彥,你……」
鬼舞辻無慘置若罔聞,唇上綻放一抹惡毒的微笑。
「好久不見了。」
他凝視那個穿素色和服的身影說。
作者有話要說:本章含2處伏筆,快來猜呀呀呀呀!
開始收尾啦,再不留言沒機會啦姐妹們。
PS:讓我們一起珍惜生命,熱愛生活哦。mua~(傳播正能量ing)
第40章 無罪之罪(6)
「好久不見。」
鬼舞辻的口吻近乎嘲諷。
事實上, 他跟眼前的男人素未謀面,更說不上什麼「久別重逢」。
不過考慮到他和產屋敷本家碾碎骨頭還連著筋的關係……
「嘖。」
鬼舞辻無慘嗤之以鼻,垂在雙側的手緊握成拳, 嘎達嘎達的聲響迴蕩在空曠的酒吧內,陰森可怖。
他的表情是格格不入的笑容,陰鬱的笑容, 就像劇毒的蛇準備將獠牙刺進獵物的脖頸。
他鎮定自若, 他抑制不住地顫抖,不是身體表面, 而是靈魂深處。
只要他鬼舞辻無慘在這裡殺掉產屋敷的當家之主,那麼就可以更加肆無忌憚地尋找那該死的「青之彼岸花」。
一想到這裡, 就連江戶川亂步的背叛都變得可以容忍。
無慘緩緩步近。
踢踏踢踏—
每一步都踩實在地板上, 踐踏著在場所有人的心臟。
滴答滴答—
屋外,豆大的雨滴從屋檐滑落,又急又密。
無慘看見男人驟然繃緊的背脊, 他興奮地舔了舔嘴唇。
啊——他即將成為「完美」的代名詞。
忽然, 遊走在鼻腔中令人深惡痛絕的氣息淡了些—屬於產屋敷後人的氣息。
他狹長的紅眸倏地眯起。
不對!
鬼舞辻無慘察覺了異樣, 他離男人僅一步之遙,伸出的慘白指節眼看就要觸碰到對方的肩膀。
「哎呀。」男人分毫不差地回頭, 避開無慘青筋暴起的手, 不知為何蒼白的唇上掛著玩世不恭的笑容:
「月彥先生好久不見啦。沒想到你竟然能憑背影就認出我。真叫我……」
[受寵若驚]是男人用來結束表演的台詞。
他的怔忡和釋然都恰到好處, 一分不多, 一分不少, 就像事先排練過那樣。
鬼舞辻無慘沒有說話, 梅紅的豎瞳中殺意泛濫。
啪嗒—
頂上的水晶吊燈和酒吧內所有肉眼可見的高腳杯都應聲碎裂。
「啊—」
吧檯內的酒保發出慘叫,抱頭竄到桌子下,狼狽不堪。
可鬼王沒有閒情關注一個膽小鬼, 目光從太宰治轉移到江戶川亂步。
五十年一遇的名偵探站在那裡,猶如一座巋然不動的山。
水晶燈的碎片劃破他的臉,正滋滋地流血。
「你是故意的。」
亂步勾唇淺笑,不置可否。
該死的名偵探,竟敢為了產屋敷家的後人設局騙他。
「給我過來。」他臉色陰沉。
過來了,然後呢?
等到無人的角落,再叫他四分五裂,嗚咽著求饒?
這傢伙最怕痛了不是嗎?
不不不,不可以就這樣輕饒了他。
不如就把他殺掉吧?
鬼舞辻的腦海中兩股思想互相拉扯,像是繃緊的細線,只差一秒就分崩離析。
無慘緊盯亂步,目睹他像只活潑的兔子,一蹦一跳地過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