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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睡眼惺忪地,出了房間下意識地朝旁邊一望,於時已經在房裡學習了。
棠明側回腦袋,抓抓發量可觀的一頭雜毛,下了樓梯,經過廚房,到了一樓洗漱間,開始收拾自己。
鏡子裡的人身高優勢明顯,剛起床臉上有點緊繃,也擋不住超期蓬勃的帥氣。
——棠明突然就有一瞬間的恍惚,不知道自己上輩子經歷的那十年究竟是不是一場夢?
在那十年裡,他大學上到一半,拿著棠一德給的一筆錢做創業資金,到處喝酒結交人。認識他爸的給點面子,不認識的一開始就不給機會。
前面混得挺慘的,後來漸漸有點起色的時候趙澤遠聯繫上他了,兩人合夥把事業做得越來越好。
而支撐著自己走完那段晦暗時光的,最主要的人就是張璃和江初月。
張璃體貼又溫柔,加上自己喜歡他,那段時間更是覺得他對自己不離不棄。現在想想,可能只要有一天於時還跟他有密切聯繫,張璃就不會離開他。
而江初月……
江初月和自己填了一個地方的志願,上了個頂好的大學。但這人可能天生就是要操心的命,每天關注自己比關注老師劃的重點還勤。
要去飯局之前必須電話囑咐二十分鐘以上,要去陪人消遣之前萬分擔心,就連去請樂隊都怕人家圈子不純潔。
就是他捧著這樣一顆赤忱的心,像一個永遠守候的騎士,自己才會在遇到難處了去找他買醉,在覺得前路迷茫時去跟他倒苦水,所有不能示於人的情緒都在他面前展露。
自己在張璃面前卻從來沒有這樣真實過。
棠明幽幽嘆了口氣,反而是後來大家各自富貴了,感情卻沒有那麼牢固了。
他旋開牙膏上的蓋,擠出一條薄荷味的膏體抹在電動牙刷上,打開開關放進嘴裡隨意刷著。
現在十月初,天氣也沒有轉涼多少,夏蟬是早就消失殆盡,可窗外吹進來的風卻還透著悶熱,和飄窗一樣高度的窗簾隨風起舞,棠明在這樣一個普通的早晨突然心裡發虛。
說不上來是哪裡的問題,可能是覺得醒得晚了辜負了清晨的陽光,睡得早了錯過了天上的圓月,或者是想求的求不得,想抓的抓不住。
齒間冰涼的薄荷味直衝頭頂,也擋不住他想起重生這件事後突然慌亂的心神。
直到褲兜里手機鈴聲響起——
「喂,周叔。」棠明放下牙刷,一手拿著手機接電話,一手拿著杯子灌了口水沖淡嘴裡的泡沫。
「哎,明仔,我到了,今天不是要去接小江嘛。」
「哈噗——」棠明把嘴裡的水吐出去,用毛巾快速擦了擦嘴,「對對對,我馬上出來。」
聽到電話里周叔叫出「小江」的那一刻,棠明那點兒莫名的多愁善感突然消失,眼前的生活變得鮮明起來。
前路開闊,充滿期待。
江初月還在前頭等著自己。
等把人從他姑姑家裡接過來,又和他一起去超市買好了串簽用的叉子等工具,再回來都十點半了。
「於時,你今天中午湊合去外邊吃唄。」棠明將買來的東西放在一樓廚房的台上,朝樓上喊,「我們這兒還得折騰。」
於時就知道他這個哥哥只顧著江初月,偏心偏到姥姥家了。
「行。」於時在房裡提高音量說了一聲,權當回應了。
棠明和江初月又把烤架之類的設備和食材搬到了別墅帶的小花園前面那塊草坪上。
棠明給江初月鋪好幾層方格子布,讓他坐那兒給串簽子,「得虧昨晚把串兒都給醃好了,不然還不知道得折騰到什麼時候。」
「你要是餓了我就先給你做飯?」江初月一手慢條斯理地串著簽,一邊問。
「可別,說好了我謝謝你的,哪兒能又勞您大架?」棠明利落地把無煙碳夾到烤架里,再在上邊放上幾根折斷的小木條,準備一會兒點火用。
再把調料燒烤網先放在烤架旁邊,洗了個手他又坐過來幫江初月串簽。
這玩意兒確實麻煩,但自己多出來的那十年裡最會弄的吃的大概也只有這個了,能把需要合作的人都請來家裡,還能活躍氣氛。
兩個人串了大概有四十分鐘,期間於時都出發去補習競賽了,路過和他們打了個招呼。
棠明個話閘子又止不住了,「哎,你說於時他們那個補習班也是沒有心,剛月考完就得去上啊,也不知道放個假,學生心靈多疲憊。」
「嗯……」江初月仔仔細細又串好顆大牛肉粒,「搞競賽確實要堅持。」
棠明對競賽領域一無所知,真誠發問:「這麼累的,圖啥呀?」
江初月:「對學科的思維形成有幫助,拿了獎還能參加名牌高校的自主招生或者是夏令營之類的,通過了就能降低分數錄取。」
棠明手上動作不停,挑眉點點頭,想問問江初月怎麼沒去競個賽,但想起他上輩子全省第一的高考成績,又覺得大概也沒這個必要。
簽都快串好了,剩下的交給江初月,棠明拿了一部分串好的食材放到設備那兒,洗了把手,把火點燃,又架好網架。
等一會兒架子熱了,他刷上醬,開始翻烤。
不得不說他技術十分嫻熟,有點像得了新疆師傅的真傳,混合著孜然和醬料的香氣很快飄散,整個院子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