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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國里有一個公主,被國王嚴苛的對待著,所有的人都告訴她你要不苟言笑,不能有任何行差踏錯。
國王年紀大了,害怕自己時日無多,公主以後沒了依靠,撐不住這個國家。
於是他假裝病逝,好逼迫失去依靠的公主快速獨立起來,而他就藏在幕後幫助著公主。
可事實超出老國王的預料,甚至不需要他如何保駕護航,公主那麼迅速的成長起來,成功變成了王國里有史以來最厲害的女皇…
她後來有在想,如果她是那個公主,那麼,以後讓她快速成長的那個人,一定不會是國王。
而會是一個就像小騙子那樣,見誰都笑吟吟,杏眼彎起來就燦爛的女孩。
她會在自己感冒了,躺在床上的時候,捧著一袋炒栗子就笨呼呼的湊過來。
會用那管軟綿綿的小奶音,裝著大人的樣子給她講無數童話。
還會無數次在她茫然時,用肯定的語氣告訴她「清清你好棒」…
更會是帶著她去海洋館,弄丟了她,就第一時間踩著別人的肩膀,穿過人山人海來到她面前,和她說「對不起,我把你弄丟了,以後你只要大喊熏熏,我聽見了就來了」。
她感謝季熏。
可同時,她大概又是卑鄙的。得到了小騙子的友情,又貪婪又蠻橫的想要愛情。
最好所有的情感都只給她。
從小到大,她幾乎很少喊「熏熏」這兩個字,因為這是弄丟了小騙子以後才會喊出的暗號。代表了九歲那年她的無助。
面對人山人海,背靠海豚,卻找不到季熏的無助。
她不喜歡。
她擁有了這個人,慢慢沾染對方的氣息,就變得有一點點不一樣。
她從前不會柔軟,不會喜歡,也不會等待,更不會喜歡這個虛假世界。
誰會喜歡冰冷的、虛假的、周而復始絕望的看不到盡頭的東西呢?
沒瘋掉只因為她心裡裝滿破壞的欲.望。
她一直在準備著把所有難耐痛苦讓她避之不及的陰暗情緒,全部攢起來刻在靈魂深處,終有一日砸掉這個劇情世界的時的快感。
然而這種絕望又孤注一擲的毀滅世界的快感,到底敵不過一束光、一朵花。
她的小騙子來到了她漫長又貧瘠的生命里,教會她什麼是柔軟,什麼是喜歡,什麼是等待…
在那麼多次的劇情回溯里,她那麼僥倖又幸運的遇到了季熏,才開始有了軟肋和陽光。
那個不被國王知道的,她的女孩。
……
季熏怔怔看著她。
密閉的車廂,拉近了兩人之間的曖昧氛圍。她唇上還殘留著剛才清清手指落下的溫度。
——也是溫暖的。
她在幾歲的時候,無意間遇到的冰冷女孩,長大了竟然也會有如此溫柔動人的一面。
那具能夠吸引人的完美身軀里,似乎包裹著一顆擁有岩漿溫度的心。
她說我等你再長大一點好不好。
那麼冷漠孤僻的一個人,竟然也會用如此柔軟的語氣說話。仿佛在承諾:我會一直等下去,你說什麼時候可以就什麼時候。
嗚,好想哭。
季熏被這種熾熱感情燙到了,說不出話,呼吸困難,有些哽咽。
她鼻子酸酸的,望著這樣溫柔的聞人清,睫毛顫了顫。
「…能等到嗎?」
明明她才是回答要不要在一起的那個人,卻無措又緊張的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到了清清身上。
她不知道,她什麼都不知道了,腦袋全部亂了。只能迫切的依靠著清清,尋求一個能夠安慰到她的回覆。
聞人清輕輕笑了,擦了淡色口紅的唇湊近,輕輕在季熏唇瓣印上一個吻。
口紅印留了一點色澤在小少女唇上,讓它更艷麗。
她一字一頓告訴季熏:「等得到。」
我保證。
季熏仰起小臉,杏眼裡蒙上一層水霧,像是要哭了。
見聞人清退回座位,收回了手,她露出留戀神色,下意識想蹭過去。
她守護了十多年才陪著長大的少女,原來已經成為了那樣一個堅強獨立又溫柔包容的人啊。
叫她不由自主想靠一靠。
這個想法從心口冒出來時,怎麼也壓不下去,她渴望著面前那人的觸碰。
「怎麼了?」聞人清似是聽到她心底的聲音,抬眸看過來。
冰雪似的人,在這輛車裡,只有她們兩人的時候,眉眼間流露的溫柔,能溺死任何人。
季熏不答,她怕自己一開口,就會有小小的哽咽聲傳出。
她有什麼好哭的,選擇都是她做的。
清清已經把最好的都給她了,是她覺得前途渺茫而不敢去牽那隻手。
她輕輕吸一口氣,把心裡那種細微的攪著的難受盡力忽視掉,也儘量平靜的回答。
「沒事。」
停車位前,是來來往往的車輛和行人,偶爾會有車子開過來經過。
兩人卻半點也分不出任何注意力給窗外的人。
聞人清白皙耳廓動了動,敏銳的聽覺,沒讓她錯過季熏聲線的顫抖。
那是很想哭的時候,努力壓制卻無法完全隱藏的脆弱。
她心裡驀地湧出一股衝動,躥向四肢百骸。
聞人清起身,半個身子靠過去俯身,緊緊將季熏擁到懷裡,手指纏綿的去撫對方瘦削的蝴蝶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