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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廷少爺見沒自己的什麼事兒了,早就溜上樓,給這兩位小姐姐留出獨處時間。
吃炸雞時,不是他多心,他真的感覺「外甥女」眼神涼颼颼的掃了自己好幾眼。
「咱們不上去嗎?」
季熏用氣音問。
她看著大門口的那個男人,老在那裡徘徊往房子裡看,就往聞人清身邊挨了挨。
「他怎麼還不走啊?」
聞人清垂下眼,眸光看向小少女,將她眼裡的提防看在眼裡,勾了勾唇:「你怕他?」
季熏搖頭:「不是怕,就是覺得怪怪的。現在都快一點啦。哪有正常人大半夜不睡覺,站在別人家門口不走的呢。」
聞人清輕笑一聲,啪嗒關掉了廚房裡的燈。然後拉著季熏往客廳走,客廳的燈也被關掉。
視線頓時暗下來,兩人像在幽靜的城堡中探險,季熏下意識挽住聞人清的胳膊。
「為什麼關燈呀?」她詫異的問。
少女眸里神色化開,變得溫柔:「你不是想讓他走嗎?」
她帶著季熏重新回到廚房窗口,讓她看。
別墅里的燈全部關掉以後,那男人明顯愣住,盯著房子的方向看了好一會。
然後用手抹了一下臉,坐回車裡,黑色車身沒一會兒發動開走了。
季熏杏眼濕潤:「你怎麼知道燈關掉,他就會走?」
「猜的。」
聞人清動了下唇,卻忽然發覺小騙子的手還牢牢抓著自己的。
手裡牽著的那隻手,跟她的主人一樣,柔軟又沒有稜角。
掌心細膩,柔若無骨。
注意到這一點,她觸電般鬆開手,眼神轉向別處。
季熏又軟軟湊過來:「怎麼猜到的?」
聞人清視線看向窗外,強迫自己轉移注意力,語氣平靜:「因為我知道他是誰。」
那個拋妻棄女和人私奔的…父親。
*
早上五點多王勇是被手機鈴聲吵醒的。
他從調下的車椅里坐起來,揉了揉酸痛的脖子,按了接聽。
「王勇,夫人在家嗎?」
小翠打來電話關心。
她昨天晚上沒看手機,都沒留意到蘭村外頭那段公路上發生的意外。
早上聽人說起這個事情,她就慌了,連忙打電話。
王勇打了個哈欠:「不在家。昨天…」
他本來猶豫,不要把夫人的私事說出來。可想到小翠來這個家裡也快十年,都是老人了,話轉了個彎兒,還是說了。
「……昨天夫人從咖啡廳出來,就直接去了酒吧。我一直在外面候著,沒見她出來。」
那頭久久沒聲音。
「王勇,你進去看看夫人,看她有沒有喝醉,把她送回家。我家裡還有些事情要處理,等我…我後天就可以回來了。」
王勇詫異:「你不是請了半個月的假?」
小翠:「嗯,不需要那麼久,我家裡的事情能弄好。」
她會拜託村裡的一位堂叔去幫忙修房子,至於年邁的爺爺奶奶,她就先把他們接到市里,租個房子請個人照顧著,她時不時回去看看。
沒幾天就是寒假,等小妹放學了,爺爺奶奶那邊更有照應了。
王勇頓時鬆了口氣:「那太好了。你早點回來,夫人這邊我就放心了。」
他畢竟是個大老爺們,不好開導夫人。但是小翠善解人意,有她多勸勸,夫人這邊的情緒應該會穩定點。
王勇進去找聞人月。
清晨酒吧里的人很少,他又不是第一次來,一眼就看見了夫人坐在吧檯,半趴著。
「夫人,回去吧?」
「嗯。」
聞人月直起身,出乎王勇意料,她竟然看著很清醒,不像是喝了酒宿醉的樣子。
這一夜,想著是來買醉,可真的進了酒吧,聞人月心底反倒平靜下來。
她為什麼要為了一個早就放下、從心裡驅逐出去的男人在這裡要死要活買醉?
她甚至根本就不愛周均炎了。
她只是憤怒。
憤怒於天底下為什麼會有人這麼無恥,無恥到以這麼一副天經地義道貌岸然的臉孔出現在她面前,說要搶走她唯一的女兒?
他沒資格這麼做,甚至都沒資格提起女兒的名字。
假如當初他心裡真的有半分這個家的位置,就不會做出那種拋妻棄女,讓她們淪為笑柄的事情了。
然而最讓她不安的,卻是清清的態度。
聞人月心裡比誰都明白,這些年來,自己沒有絲毫好母親的影子。
她漠視著女兒幼時對親情的需求,又用那樣嚴苛的態度去對待女兒,樹立各種要求。
是啊,這些年,本該溫馨幸福的這些年,全被她浪費了。
周均炎的再次出現,仿佛一下撕開了她賴以生存的遮羞布。
叫她想起來,這十多年裡,自己的差勁。她從來不是一個好母親。
她心裡苦澀又慌張。
清清是她的女兒,她們母女相依為命…清清一定不會離開自己的…
一定不會。
可萬一女兒認下那個父親,萬一呢?
她還記得清清小時候,她們一家三口在一起時,清清就喜歡爸爸比喜歡她這個媽媽多。
她又知道周均炎溫柔起來,是個很容易令人喜歡的父親。
如果不是對方有吸引力,她當初又怎麼會一頭栽進去,以為那是真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