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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燕起先聽到哥哥和這樣一個在象城裡,不管家世容貌都數一數二的大小姐在一起時,甚至是有些心驚的。
別人不知道她哥哥,她作為從小一起長大的人,可以說很了解自家兄長的秉性。
心比天高,吃不了苦,很薄情。
可看著哥哥和聞人月那麼快就進入了熱戀,後來更是閃婚,周燕作為旁觀者,也說不上什麼。
一時只能覺得是自己多慮了。
後來小侄女出生,那麼粉雕玉琢的小女娃,周燕喜歡的不得了。
她曾經真的覺得哥哥是因為找到了真愛,轉了性子。哥哥這一家子未來也會越來越好。
可是周均炎帶著女傭私奔出走,狠狠給了當初那個幸福的小家一擊。
那個三口之家垮了。
周燕知道這件事時,一夜沒合眼。
她甚至是心裡有愧疚的,她根本就不該相信哥哥會改過自新,一個人的秉性,怎麼可能說變就變?
周均炎從小就是那種只顧著自己,習慣去得到的人。
他自私慣了,知道自己做這件事會被人責怪。私奔就走的很徹底。就連周燕也聯繫不上他。
這些年,背地裡周燕一直默默守著小侄女。
這個在人前沒什麼人情味、甚至不討人喜歡的教導主任,因為懷著無比的愧疚,不敢再走近被深深傷害的小侄女和嫂子。
只在季熏和聞人月生日的時候,每年悄悄買好禮物寄過去。
本來她可以被調到省會的重點高中,可因為想看著小侄女一點點長大,她放棄了調任。
她就守著教導主任的位置,頂著「滅絕」的稱號,慢慢到了中年。
甚至到了現在這個年紀,依然沒有成家。
「…你有真的為清清著想過,哪怕一丁點嗎?發自真心的那種。」
辦公室里,周燕一席話把周均炎說的無地自容,啞口無言。
周均炎嘴唇哆嗦了兩下:「你不希望我和清清修補父女關係?」
周燕:「哥,你把一切想得太當然了。你非要問,我也只能告訴你,我不希望。」
因為面前的人,如果真的在意親情,惦記骨肉,就不會不告而別那麼多年。
你私奔離開為了自己所謂的幸福時,為什麼想不到女兒?
這十幾年裡,本來該有無數的機會回來,為什麼一直到現在?
……
沒有得到妹妹的支持,周均炎灰溜溜從辦公室出來。
正是下課的時間,學校里來來往往走過的每個學生都有一股蓬勃朝氣。
他走在校園裡格格不入。
耳邊迴響著妹妹說的那些重話時,他神情恍惚,步履變得沉重。
直到視線里,看見走廊上走過來的一對少女。
他視線凝在個子高一點的女孩身上,臉上驟然浮現一抹激動。
那是他女兒啊。
他快步走去,越看越激動,直至眼眶熱意浮動。
「清清…」他聲音微顫,開口。
聞人清步子頓住,眼神平靜的看過來。
季熏本來挽著清清手臂的手,悄悄鬆開。
在某些時候,奶熏同學會有種與生俱來的直覺。比如現在,看到這個長相眉眼之間有幾分熟悉的中年男人,她第一反應那是清清的爸爸?
聞人清沒說話,眼眸卻在季熏鬆開手臂的小爪上凝了片刻。
這隻手鬆開的太容易了。
仿佛經不起什麼風浪。
她抬眸,神情冷淡,眼眸深處沒有情緒波動。
那種眼神,好似已經在一個照面,看穿對面男人的心思。
也像在說:你是哪位,有何貴幹。
周均炎沉默一陣,壓下心底心虛,逼著自己開口:「清清,我回來了,我是爸爸。」
他還是挺能豁出臉的,說起「爸爸」這兩個字時,慢慢有了底氣。
是啊。
就算他曾經有不是,做的不對。難道作為父親以後,他就沒有資格再去追求自己的人生和幸福了麼?
一個不幸福的家庭,並不會給孩子帶來什麼快樂。
他留下來,如果和前妻每天有吵不完的架,那才是對清清影響不好。
男人做起心理安慰來得心應手,很快就進入狀態,不顧對面少女冷淡的臉色,道:「爸爸早就回來想看你了,只是…你媽媽不讓我來見你。你媽媽的性格,你也知道。我…爸爸就拖到了現在。」
他一番話就把自己這麼多年沒管過一次女兒的鍋,甩了大半到聞人月身上。
甚至隱隱在話語裡表現出,自己和女兒一樣都是前妻大小姐脾氣的受害者。
無形中拉近距離。
季熏也是知道一點清清的家事的。
她在一旁聽到這些,再看周均炎時,眼裡也流露出一絲不贊成。
清清的爸爸…
聯想到對方拋妻棄女的事情,季熏生怕清清再受到傷害,就杵在旁邊不走,小粘人精一樣守著。
她沒走開,而是等著好友的反應。
聞人清微抿的唇角放鬆,餘光從小精靈守在身邊的身影上挪開,抬眸看周均炎時,冷靜道。
「你弄錯了。」聲音清冷。
周均炎一愣,不太明白女兒在說什麼。
聞人清勾了勾唇:「是我不想見你,而不是她攔著。」
她理性的可怕,像看陌生人:「還有事嗎?如果你沒事。我要去上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