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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床不大,不是所謂的king size,只是稍微寬敞一點的單人床;他也沒有天賦異稟,不能做到無師自通, 我們趴在床上一起研究了好久盒子包裝上的文字說明, 最後他小心翼翼撕開一個正方形的包裝袋。
彼此相望一眼, 皆已是面紅耳赤。
當時我腦子裡只有一個想法:幸好啊,幸好這個人是江盛景,不然我的臉皮這麼薄, 一定會羞憤至死、給男朋友留下極差的印象吧?這個世界上只有江盛景會無條件的包容我, 只有他。
在這間刻意調暗光線的臥室里,男人身上那個名為「總裁」的標籤被我撕扯下來,隨意丟到某個角落, 我發現,記憶中的少年好像什麼都沒有變, 曾經的他讓我悸動,如今亦然。
只是, 我卻因為如今的悸動而輕顫、低吟。
他做的很好。這是一次非常美好的體驗, 美好到讓我忍不住想, 如果他要是真把我甩了,我好像都不算虧……
或許還賺到了。
事後我們相擁而眠, 像是抱在一起取暖的動物幼崽, 黏膩又炙熱。
這個氛圍下, 讓我莫名想學著各種瑪麗蘇橋段里的女主,矯情一回,我捧著他的臉,問他為什麼是我?離開古藤巷之後, 他有了自己的生活,也一定遇到過比我更好的女孩子,為什麼,還是我?
江盛景用一種仿佛在看傻子一般的眼神盯著我,一字一頓:「我從來就沒想過其他人。」
「為什麼啊?」這下輪到我不好意思了,「我也沒……那麼好吧?」
「嗯。」
「什麼叫『嗯』,你『嗯』什麼?」我急了,「我不好嗎?」
「你覺得自己很好嗎?你拒絕我,無視我,把我當壞人一樣戒備。」他捏捏我的臉,「你確實沒那麼好,但是,我戒不掉。」
我咀嚼著他的話,甜膩被無限放大,卻依然被辦法將僅存的一絲不安從心裡排擠出:「其實,你將我招進飛虹、對我好,還說要追我,我起初以為你是想報復我來著……」
「報復?」
「先讓我瘋狂愛上你,再冷酷無情甩掉我。」
「我為什麼要報復你?」
「因為……為所有愛執著的痛,為所有恨執著的傷?」
我底氣十足地哼唱了一段經典影視劇BGM,想要喚醒身旁男人沉睡已久的情傷,可惜,他沒有中計,依舊很平靜地望著我——這位落伍的海歸總裁,可能壓根不知道這句歌詞的梗。
我乾笑兩聲,想自我挽尊,卻聽到江盛景用更沉的聲音說:「董小仙,我是一個認死理的傢伙,在我心裡,自始至終就只裝得下一條古藤巷,一個女孩子,我不想給自己留遺憾,我一定得追到你。」
行吧,我投降。
沒想到我堂堂一個閱文無數的愛情懂王、成天和楠豐市top級文案坐在同一間辦公室里上班,最後居然還是敗在了會講情話的男人手裡?
帶著莫大的心虛,我貼過去緊緊摟住他:「我以前怎麼沒發現,你這麼會說話?」
「我當過語文課代表,你忘了?」
「記得。」我想起初中時的事,「後來為什麼被撤職了?」
「因為借給你抄作業被語文老師發現了。」他的手指穿過我的長髮,輕輕揉弄著,「董小仙,你連我的作文都抄。」
我將臉埋進他的頸窩,讓自己陷入黑暗,仿佛這樣就能緩解尷尬。
我想起米米說的話——年紀輕輕就得繼承家業,壓力那麼大,心理肯定有問題。
這簡直就是人世間的既定真理、總裁界的通用人設。
叮。
手機發出的聲響提醒我已經過了零點,我轉身背向江盛景,拿過手機,發現是我之前玩的一款戀愛手遊提醒我上線,召回話術寫得特別曖昧:今晚是個非常特別的日子,賀正翔為你準備了一整車後備箱的香檳玫瑰,趕快上線去感謝他吧!
江盛景從後面圈住我,呼吸撲在我耳邊,酥酥麻麻的:「賀正翔是誰?」
我隨口答話:「戀愛手遊里的角色,嗯,是個總裁。」
他沒說話。
我回過神,猛地轉身警告他:「……你不要幹這種傻事啊!我沒那麼喜歡花!」
江盛景笑起來:「知道了。」
他確實笑的不多,有時候還摻雜著冷笑、譏笑以及皮笑肉不笑,可一旦發自真心的笑,就讓人移不開眼,如果將他笑起來的畫面定格成遊戲卡牌,估計每一張都是SSR。
我溺在那個笑容里,默默地想:活的男人,真好。
腦子暈暈乎乎,我脫口道:「你別吃紙片人的醋啊,上班太忙了,我已經很久沒玩他了。」
江盛景往前拱了拱,整個人都賴在我懷裡,莫名讓我想到那句「白菜被豬拱了」。
但世界上沒有我這麼聰明的白菜,也沒有他這麼帥的豬。
他一挑眉,哼哼一聲:「嗯,以後玩我。」
難得聽到江盛景說出這麼騷的話,我卻無法嘲笑他。
因為我的唇再度被封住,他身體力行向我解釋著什麼叫做「玩」。
*
那一晚我睡得很沉,可惡的打工人生物鐘卻依然讓我在八點多醒來。
江盛景比我醒得還早,這讓我遺憾又慶幸:遺憾的是,沒能看見男朋友睡眼朦朧的樣子,慶幸的是,沒能讓男朋友看見我睡眼朦朧的樣子。
我洗漱完畢走進客廳,發現他已經抱著MacBook在工作了,餐桌上是溫牛奶和三明治,看起來是他自己做的。那一瞬間我覺得很神奇,沒想到這麼多年過去了,我們居然還能在一起吃早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