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頁
如果可以透視阿礫的腦海,此刻必然能發現有一枚放大版的集束花火砰然炸開。
腦袋一片混亂,她不由期期艾艾地說:「為,為什麼要挑在這種時候跟我說這個啦……」
「因為之前答應過你要講出來的嘛。」
名偵探慵懶卻又清朗的音色響在耳畔,阿礫後知後覺地回憶起來,之前自己變化風格時,和他作出的『每次都要認真講出她很可愛這件事實』的約定。
——因為她想聽自己落在對方心中的感受。
「就算是這樣,現在的時機也不對啦……」阿礫把臉深深地埋了起來,不敢去觀察他的表情。
耳邊的心跳聲砰咚作響。
她能感覺到屬於青年的氣息正在包圍著自己,偏於瘦弱的胸膛與一雙胳膊把她困在了這方狹小的世界裡,所聞到的他身上的淡淡皂莢味道,肆無忌憚地竄入體內成為了自己的一部分。
光是意識到這點,就足以讓人不爭氣地油然而生出狂烈的欣喜。
「哪有那麼多講究。」亂步因她的話不滿地撇了撇嘴,「覺得你可愛,什麼時候說都沒問題啊。」
說完,他便想要直起身子探手抓住頭頂吊燈的細繩。阿礫不願替他開,他唯有自力更生了。
可是在青年那根修長明皙的指尖即將觸碰到拉繩的那刻,少女抱住了他高抬的手臂。
「不要開燈。」抱住了竹馬手臂的阿礫整張臉都埋進了他寬闊的浴衣袖面里,悶悶的聲音傳出:「會讓人很難為情啊……」
微微震顫的少女音色里泄露出幾絲難耐的情愫,仿若是晚風忽然吹送而來的一股夜來香,使室內的空氣浸染得香甜起來。
說不出是她滿是依賴的小動作,抑或她話尾的那一絲顫音,還是她隔著浴衣傳遞來的那份柔軟與體溫,名偵探引以為傲的冷靜終是被撕開了個小小的豁口。
周圍的空氣像是能發酵一樣逐漸升溫。
被阻攔住了的黑髮青年沒能再開燈,而是低頭再次擁緊了自己身下的茶栗發少女。
掌心能夠清晰感知到對方浴衣底下無任何衣物阻攔、柔軟溫熱且光滑的肌膚,和小時候懵懂無知的擁抱不同,這次不復孩提時的純真,而是突破了青梅竹馬這一身份的界限,從中牽扯出了過度遊走在危險邊緣的熾熱與曖昧。
好像一下子就讓他們跨越了往昔的關係,共同進入到另一個從未探及過、不知道深淺的世界。
「你太狡猾了,這樣子的話,會讓亂步大人不知所措的啊……」
他俯首抵住她的額頭抱怨著,彼此糾纏的髮絲在皮膚烙下發癢的觸感。
「我會忍不住想對你做壞事的。」
兩人入睡時穿的還是原本那身輕便寬鬆的浴衣,在這黑暗的環境裡,稍微一動便輕易地鬆散開來。只要稍稍挪移眼角的餘光,就能瞥見他俯身露出的浴衣領口,青年人纖細秀氣的鎖骨與被保護得很好、未有過任何傷痕的潔白胸膛呈現在眼前。
阿礫無意識咕咚吞咽了一口唾液,整個人快要融化在了他籠罩的氣息里。
她不禁將雙手繞到了亂步的背後,仿佛是不准許人逃走那般、閉著眼用力地緊抱回他的身軀。
「可以。」
亂步驚訝地睜開了碧翠的雙眸:「什麼?」
「我說可以就是可以啦!你想要對我做些什麼都可以!」
阿礫遂是鼓起畢生勇氣般一口氣說完,面色在這裡早已是漲得通紅,感覺自己像把腦袋泡入了一盆溫水中難以呼吸。
她不敢窺探他反應那般幽閉著自己的雙眸,莽撞地在無盡黑暗裡追尋著那顆渴望已久的真心:「但是……但是我要知道,亂步你究竟、喜、喜不喜歡我?」
首次擺到明面上來說的話題,使空氣一瞬變得乾燥起來,亂步暴露在外的喉結略微滾動,認為她完全是在明知故問。
他乾巴巴地道:「你是笨蛋嗎?這不是很明顯的事情嗎?」
「你才是笨蛋!那是對我來說很重要的事好嗎!」
這對青梅竹馬又忍不住互罵了起來。可阿礫這回遠比往常都要表現得更為任性,既要用誇張的音量征服他,又慫慫地把小腦袋埋進了亂步的頸窩裡,不敢讓他看清自己當前的表情。
「如果不是亂步你親口對我說的話,就沒有意義了。」
臉頰貼附著青年的脖頸,感受他那薄薄的皮膚底下安穩跳動的脈搏,緊閉著眼的她,好似也在這種情況下被牽引著敢於敘說出自己的心聲——
「你知道我一直都在想些什麼嗎?」
「我天生擁有的這種異能,就像是在不斷告訴我『失去』這種東西是種怎樣的概念——父母的性命,美滿的家庭,做人的原則,自己至今為止活在這世界上的意義,都在那起事件里崩散得一乾二淨。自六歲那年開始,我就在一直失去。」
「好不容易再次遇到你和爸爸,是你在之後的那麼多年裡不斷把美好的東西塞給我,才填滿了我失去的所有空白。我很害怕啊……明明對你的眷戀、依賴和感情已經逐年膨脹到了一種很可怕的地步,但我還是哪怕一句心意都不敢對你說。」
「越長大就越害怕,我怕你哪怕會有那麼一點不喜歡我的可能,我怕先開口說不定會破壞掉我們一直以來維持的關係,我怕我的手又控制不住讓我連你也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