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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礫無語凝噎。
所以就被成功聘請了是嗎——這可是個到哪裡都能混得開的人才啊。
「安室君的手藝真的超好哦,店長做的示範只要一遍他就能完美複製下來!跟店長泡出來的香氣一模一樣!」咖啡店裡的服務生小姐姐們人皆抱著托盤,不住臉紅心跳地盯著淺金髮青年看。
此時此刻,阿礫真的很想要拽太宰過來看看,平時相當嫌棄他的小姐姐們竟然如此推崇著其他帥哥,必定非常扎他的心。
想到這點,從某個偵探社食物鏈底端的傢伙身上榨取到快樂的阿礫心情好了那麼一點,也不追究他竟然會出現在這裡的事情,稍微容忍了在自己貓咪劃定的地盤裡鑽進另一隻小狗。
於是安室的目光順其自然落到了她的身旁,不知為何笑容稍淡。
「這位小姐想要什麼呢?」
鏡花竟有一瞬非常害怕他投來的目光,下意識躲到了阿礫的身後,細語小聲得難以聽聞:「和礫小姐一樣。」
阿礫體貼地替她複述了一遍。
安室欣然點頭:「好的,請稍等。」
接著便見他回到後台,向店長轉述訂單後一起開始製作咖啡,姿勢倒也有模有樣,看不出有任何青澀生疏的地方。
阿礫和鏡花順勢坐到座位上稍作休息,等候咖啡打包好。見鏡花自對上了安室後就臉色不對,她不由好奇地問了句:「怎麼了?」
鏡花搖了搖頭表示無妨,只是仍顯神情陰鬱:「那個人,給我的感覺和黑手黨的人很像……」
「……黑手黨?」阿礫單手托著下巴,聞言奇怪地往後廚的方向望去,思忖了片刻後嘀咕道:「我倒覺得他像另一個身份的人誒。」
沒過多久,安室將兩杯裝好的卡布奇諾遞給了阿礫。阿礫無防備地伸手去接,卻在觸碰到袋子的時候感應到拉力,與他的手同時僵持在了空中。
「旁邊那一位,我記得沒錯的話,應該是上次電車事故里「自述殺害過三十五人的少女」吧?」
安室在往戴著兔耳發箍的少女看去的同時低語,紫灰色的眸子深度莫測。
這句話無異於再次揭露人的傷疤,鏡花捏住手機的指尖一緊,想要藉此捏碎所有徒留在心中的不安。
可阿礫若無其事地承認了:「是啊,她現在是我們偵探社的實習生。」
毫不猶豫的袒護輕易就破了冰,致使當事人的少女一怔,眼眸重新染上了些許希冀的亮光。
安室的表情也因而稍微產生了些變化:「但她可是有過犯罪歷史的人呢,這麼做沒關係麼?」
他說的自然是泉鏡花目前正被政府通緝的事情,或許在其他人看來,他這麼問實在是有些多管閒事,但出於某些特殊的因素,自有一套割裂正義與罪惡理念的他還是說出了這番話。
「我當然知道,只是每個人都會有走錯路的時候。」阿礫懶得搭理太多,一把奪過了他手裡的卡布奇諾。
「我爸爸曾經在做正式收養手續的時候親口告訴過我:如果你過去做了很多壞事,那麼未來就去做很多很多的好事來彌補。人不需要一直停留在過去。」
這番別出心裁的教導令旁邊兩個人都露出了愣愕的神色。
「你的父親……?」安室微張了唇,頗有些不明語境地打探道。
「就是我現在的養父啦。」
他面前的貓耳少女如實說道。她同時將袋子背負在身後,仰高的腦袋滿是純淨無暇,雪一般柔淨的肌膚映襯著薔薇色的嘴唇,雙唇啟合間輕聲紡織出了自己過去在另一個男人身上所得到的、前期指引至今的覺悟。
「是他告訴我,我的能力不是用於復仇上誕生的產物,也絕不是用於傷害別人的工具,而是與生俱來用以守護重要之物的力量。難道不以自身意志來做錯的事就必須判定本人為惡嗎?有冠冕堂皇的理由來掩護就能保證自己絕對是善的一方嗎?」
「罪行是基於群體利益上建設的一套固定的理論,而善惡觀念則不然,沒有人有資格為另一個人永遠打上『罪惡』的烙印。」
「對於我來說,鏡花她同樣是這樣。」
講述著這番話的少女臉上並無什麼要強行將自我觀念灌輸給對方的表情,這不是一場辯論,而是平靜地陳述出自己想法的對話。可就是她的這一點,輕易闖入了他的眼睛裡。
片刻後,安室才無奈地嘆了一口氣。
「對不起,是我多言了。」他忽的抬眸,甚至還開了個玩笑,「你也不用擔心,我不會報警的。」
那位淺金髮青年的眼神在此刻給了阿礫一種既緬懷、又遙遠的感覺,仿佛在透著她摸索著河流里某個已然失去顏色的記憶碎片。
這樣的表情讓阿礫模模糊糊想到了什麼,腦海泛起諸多思緒的漣漪。
而就在她快要抓住某縷曦光的時候,對面的安室忽然摸了摸她的頭,讓她一下從意識里回籠。
「我可沒有同意你摸頭喔!」
阿礫一手提著袋子,一手不滿地捂住了被揉亂的腦袋,就跟不願合作被rua的貓咪露出尖牙反口想咬人一樣。
對於安室來說,這尖牙磨到手上的感覺不痛不癢,還能不走心地笑著對她說:「真抱歉,下次我會提前徵得你同意的。」
阿礫:「……誰允許你就這麼擅自決定還有下一次的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