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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後者帶給自己的心理陰影,青年抱住了自己的膝蓋,渾身抖散發出不情願的自閉氛圍。
旁邊爬過來的小浣熊安慰性質地蹭了蹭他的手,青年頓時露出了感動的神色:「這個冰冷的世界,果然還是只有卡爾你的皮毛尚有一絲溫暖……」
結果摸頭沒摸准位置,被生性兇猛的小浣熊給兇巴巴地反咬了一口。
「啊好痛!」
在另一邊,武裝偵探社。
剛放下電話的阿礫被亂步問起:「誰打來的電話?」
「不知道,應該是哪個人打錯電話,要不就是惡作劇了吧,像社恐似的一句話都說不完整。」
阿礫無聊地聳聳肩,隨即跳下了辦公桌。
「我也順便出去一趟好了,看能不能找到賢治。」
恰好拿著聯絡表繞了過來的國木田聞言憂心起來:「你一個人沒問題?」
「沒事,倒不如說,撞到我手裡的人才該要更倒霉吧。」阿礫無所謂地擺了擺手。
國木田頓時默然,她說的一點都沒錯,還是為不知道會不會出現的敵人默哀好了。
決定好就立馬行動,阿礫轉身出門去街道亂逛了一圈。一直從店前的街道走到人來人往的馬路,橫濱的普通群眾還是照常生活,不知道未知的危機正潛伏在他們之中,悄然降臨。
就在這個時候,行走在斑馬線上的阿礫感受到了人群中投來的一股視線。頓了頓,她故意往人少的地方走去。
直至來到一個偏僻的車站,見四下沒人,她便對角落的暗處說:「出來吧,跟了我好久的傢伙。」
片刻後,角落裡鑽出來了一隻小浣熊,四腳著地朝她奔了過來。
它嘴巴里叼著一支玫瑰,直至來到少女的腳邊才剎住腳步,然後前肢像人一樣直起身來,仰著腦袋,憨憨地朝她搓著手手。
「哇啊可愛——超可愛——」
阿礫完全被它的外表給擊中了,滿懷驚喜地抱起了這隻野生浣熊蹭蹭。沒想到它竟然也一副很親近自己的模樣,夾在兩圈黑臉中間向前凸起的白色吻部一松,它帶來的見面禮就掉在了阿礫的懷裡。
莫名的,阿礫腦海中某個沉睡已久的記憶復甦了,似乎通過它想起了六年前那一隻她心心念念卻沒能拐走的小浣熊。
「你跟我以前認識的那隻小浣熊卡爾好像啊……該不會你就是卡爾吧?」
阿礫嘿嘿嘿地撓著小浣熊的下巴,沉溺在rua毛絨絨的快樂里,連躲在車站牌背後探出腦袋,哀怨地注視著這邊的可疑男人都沒注意。
最終,那道顯得猶豫不決的腳步仍是翩然而至。
一襲黑披風的衣擺映入了她的視野邊緣,阿礫抬起頭,發現來人是位陌生的男性,濃密的黑色捲髮長及頸部,因缺少打理甚至耷蓋住了他的眼帘,陰鬱沉沉,儼然一副跟蹤狂的氣質。
「那個……六年前就說過了,請小姐把卡爾還給吾輩。」他瑟瑟發抖地問,「還有,能請問一下寄給亂步先生的信件他有收到嗎?」
阿礫原地盯了這個『自來熟』的傢伙好久,直盯得黑髮青年極度不安起來地垂首,想要用藏在長靴里的腳趾在地面抓出個三室一廳。
接著便聽見她無心問道:「你是哪位?」
被無情遺忘掉的某人突然感到了一陣窒息。
第49章
她的話似乎對那位自閉青年實現了沉重的精神打擊,對方當即悲涼得跪倒在地,很難再爬起來的模樣。
與不修邊幅的髮型相反,青年的著裝非常精緻,上身穿著專門訂做的白西裝,露出胸前繫著領巾的絲綢襯衣與黑馬甲,下著則是緞子馬褲與帶低跟的長筒靴,外頭裹了件純如黑夜的披風,扮相展示出一種哥德式的復古與華麗。
如果不是他的劉海實在太長,那與生俱來高深的西方人輪廓,無疑是一副儀表堂堂的英俊相貌。
「為……為何小姐您總是這樣對吾輩……」
呈現失意體前屈的黑髮青年超級委屈地訴著苦,讓人感覺他分分鐘就要落下淚來。
阿礫打哭人是常有的事,但是還沒開打就哭的男人的眼淚卻讓她懵了。
「呃,我怎麼對你了嗎……」
——她還不知道你是哪位啊!
可那位黑髮青年已然沉浸入自己悲傷的思緒里,無法自拔。他從胸口裡取出了一朵跟小浣熊剛送給她一樣的紅玫瑰,邊碎碎念抱怨著,邊揉碎了花瓣撕掉。瑰紅的花瓣散落在地面,就跟被撕成了小碎片的紅綢一樣,承載了他血紅色的怨念。
「從六年前那次推理比賽就是那樣:第一次見面就在不明原因地生氣,一下超粗暴地撞開了路過的吾輩的肩膀,頭也不回過來看一眼。」
「看在同一會場的份上鼓起勇氣找您問路,您卻嫌吾輩聲音小,說話講不到重點。」
「甚至詛咒吾輩當時那種垂在肩膀的馬法式編發在日本動畫裡是『死亡髮型』。」
「還……還對吾輩這樣一個成熟理智的男士講『你的蝴蝶結髮飾好可愛』之類的話!評價一位男士可愛簡直失禮!蝴蝶結西方紳士也是可以用的啊!」
青年絮絮叨叨地念了一通,越說情緒便越激動,最後抬起了頭,露出髮絲間隙那顆充滿紅血絲的眼睛:「竟然還想要搶走吾輩的卡爾——明明吾輩就只剩下卡爾一個朋友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