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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後的銀髮少年後知後覺地重複了她這句話,面色充斥著不安。
——難道說普通的物理攻擊對鬼怪無效嗎?
敦想到這裡,忽然在腦中回想她之前打敗蜘蛛男的一幕。
他驀地靈光一現,驚訝道:「難道說,礫小姐你的異能是……」
但是對方似乎沒有聽見敦這句話,在他發出聲音之前,少女就已經打開了通往地下的木板蓋,腳踩在生有鐵鏽的梯子,轉眼義無反顧地跳進了那個黝黑冗長的空間。
下方的高度比想像中的更深,大概通向了一樓……不,應該是更深的地下層。
啪嗒。
阿礫一腳落在了暗無天日、布滿灰塵的狹窄房間內部,頓時濺起一圈混雜著刺鼻藥水的霉味。
雖說在黑暗中點亮光源無異於主動暴露自己的位置,但阿礫反倒更想通過這樣的方式讓對方過來送人頭,於是不做多想地晃了晃手電筒的光束,大膽在地下室逛了起來。
這時候緊跟其後的敦終於爬下了鐵梯,迅速循著那抹正在晃動光源的嬌小背影跟了上去,恨不得能夠小虎依人地挨在她身旁:「礫小姐,別走那麼快,你等等我……」
(這麼黑的地方真的好可怕啊啊——)
不斷心理暗示自己正在被黑暗中一雙血眼盯住的小虎貓,怵得渾身發寒,忍不住像個小女生似的揪住了前輩的衣袖。
「我們可是頂著【武裝偵探社】的招牌出來幹活的,別那麼膽小,敦敦。」
可惜作為偵探社元老的阿礫這會沒有閒暇來關照新人的感受,一心都放在了探險上面,帶著他這隻虎型掛件走走停停。即便身形小巧,這個女孩卻能帶給人一種可靠的感覺。
「原來如此,在人家的『墳頭』上**,會翻車很正常——這裡根本就是無數命案的直接發生現場。」
地下室充斥著濃烈的黑暗,視野所及之處,牆面與地板等角落都殘餘著乾涸發硬的血塊。姿態各異的人像雕塑分布在四周,栩栩如生,手機投射出來的手電筒光源把它們的影子照得歪歪斜斜,仿佛這些『人影』下一秒便會活動起來,使人感到莫名的驚悚。
牆面還陳列了許多沾滿斑駁血跡的木架,除此之外,還有張充作手術台潑灑了惡臭陳血的鐵床、以及桌面擺放的瓶瓶罐罐,想必這裡就是這棟洋館的主人將『素材』進行肢解的地方。
膽小的敦不敢太留意周邊的情況,在精神高度緊繃的情況下,只感覺自己的肩膀似乎越來越重,逐漸呼吸困難,導致走神的時候不小心磕碰到某張桌子的桌角,撂到了上方的某個玻璃容器。
敦立馬慌裡慌張地接住,待看清手中物體的真身,禁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氣:「嘶——」
玻璃罐子裡注入了滿滿的福馬林,一顆被泡脹得僵硬發白的人頭正不斷在透明液體中浮浮沉沉。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不斷在心裡進行百萬長篇的道歉,敦顫抖著手將裝著人頭的玻璃罐放回了原處。
「礫、礫小姐,我們快離開吧,這裡真的太危險了……」他欲哭無淚地說,感覺周圍分分鐘都有可能會有奇怪的東西跳出來。
「就是知道危險才要下來呀。」然而在前頭晃著手機光源的阿礫看都不看他一眼,依舊只顧專注地打量著此刻的環境。
別人探案是小心謹慎,她探案就像是來墳頭蹦迪一樣輕鬆。
環視大半圈以後,阿礫想要對敦說些什麼而回過了頭,卻在看見他的那瞬頓住了身形。
「敦敦,你背後趴著的是什麼東西?」
第12章
「誒……?」
這一刻,敦忽然感覺自己後頸附近傳來了遊絲般的、寒涼得不似活人的氣息。他的心臟被瞬間凍結,停止了跳動,卻無法抗拒自己僵硬著脖子,像齒輪轉動般一點一點地往後看去。
他終於明白過來為什麼自己從剛才開始,肩膀就一直那麼沉重。
「在·找·我·嗎?」
在他的肩後,緊貼著敦臉龐的女人距離近到能夠碰到他的鼻尖,這時紅唇朝兩邊翹起,露出了一抹詭異的弧度。
一隻虎敦就這麼停止了思考。
他渾身上下暴露在外的肌膚瞬間就激起了一層雞皮疙瘩,那對倒映著女鬼面容的瞳孔縮成了針芒大小,在黑暗中不住搖曳,宛如無形有隕石般的巨大驚恐墜擊在了他的心頭。
「啊啊啊啊——」
停滯的心跳在半秒後觸底反彈般瘋狂跳動,敦抑制不住恐懼大喊了一聲,五指驟變成了白色的虎爪,飛快地朝身後撓去,同時頭也不敢回地向阿礫的方向狂奔。
但他的攻擊並沒有奏效,用作攻擊的虎臂竟然直接穿透了女鬼的虛影,皮毛一瞬間淌過的異樣感惡寒得他頭皮發麻。
「碰不到?!」發現這一事實的敦滿臉愕然。
幸而對方並不打算趁勢追擊他的身影,阿礫順手及時揪住敦的後衣領往後一帶,他立馬因慣性使然一屁股坐倒在地面。
阿礫將人護在了身後,一雙清亮的杏眼筆直盯向位於黑暗前方,嫻靜佇立的女鬼。
「原來最終boss長這樣啊。」
在阿礫好奇打量的同時,女鬼亦一步步浮出黑暗,徹底露出她那張異常美麗的臉龐。
可她的外形,看起來已經不能稱之為『人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