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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就是知道是因為這樣。一想到你可能會按照約定單獨待在這種危險的地方,我就對說出那種話的自己很生氣啊!」
阿礫咬著唇,目不轉睛地瞪視著他的臉龐。
亂步張了張唇,卻啞口無言。
說不出話的原因,並非她投來的倔強眼神,而是在澄淨夕陽的照射下,眼底透出的那一層無法忽視的濕潤水光。
以極細微極漫長的速度在茜色里蒸發,動人的波紋滉漾得格外明顯。
亂步仿佛喉嚨有什麼異物哽住,他的身形一頓,指尖有些慌張地朝阿礫的眼尾探去。可到了中途,他卻像是不敢去觸碰那般縮回了手,轉而伸向自己的口袋。
「等、等下,對了,這個給你,還有這個跟這個……」
名偵探難得笨拙地往自己身上掏著東西,那褐色的小斗篷里就像是連接著異次元的口袋,不斷被他摸出各種各樣的繽紛零食。
像是棒棒糖、甜甜圈、以及美味棒……他不知道該如何安撫少女欲要湧出的眼淚,跟不小心惹哭了喜歡的女孩子的小學生一樣,只懂得直白地把自己最喜歡的東西全部送給自己最喜歡的人,以此來防住她的眼淚。
黑髮青年一股腦地將手裡的零食堆起來,青梅不伸手去撿,他便主動將零食一個個塞進她裙子的口袋。
「你幹嘛啦!」
阿礫的裙子口袋被他的動作給塞得鼓鼓囊囊,此時此刻不知道究竟是該氣還是該擺出怎樣的心情。打亂了步調之時,卻被另一件事給奪走了所有注意。
等到雙手完全空了以後,黑髮青年往前捧住了她的臉頰,拇指的指腹摁壓在她的眼尾,萬分沮喪地低著頭自言自語。
「世界第一名偵探是不會失誤的……明明應該是這樣的……」
他雙手將阿礫的臉捧起來,有些懊惱地垂首,嘟囔道:「你要負起責任來。」
氣息在他們彼此之間緩緩流動著,阿礫失去語言,感覺他溫熱的呼吸噴吐在自己額發前,快要將自己整個人燎燒起來。
「……太狡猾了。」
她忍耐著,再次張開嘴唇,從未感覺自己的聲音有這么小過:「你太狡猾了,這不還是把錯推在我身上嗎?」
那股羞怯的心情,使阿礫的雙手忍不住抓住了他胸前的衣襟,又將臉埋進了那能讓她完全融化的懷裡。
明明她才是應該指責的那一方,為什麼總是會因為他三言兩語變得那麼狼狽……
這太不公平了。
「可是不管怎麼樣,你都會寵我嘛。」
青年人細瘦的胳膊繞到了她的肩胛骨後,像圈占著自己專屬的獨一無二的蝴蝶,將那嬌小的身軀抱得更緊。那理所當然的姿態,因為被愛而有恃無恐。
這一點稍微刺戳了她的內心,阿礫不甘心地在他懷中揚起腦袋。
「少來了,你明明知道的對吧——」
即使臉紅得快要爆炸成又酸又甜的番茄,阿礫依舊倔強地選擇正視自己的竹馬。
她伸出手,猛然抓住了亂步斗篷內的襯衫領子,將他的身子往自己的方向慢慢拽落。
「你不就是仗著我——我喜、喜……」
斷斷續續的湊音不斷於她雙唇的縫隙里吐露,可阿礫卻怎麼也無法將之拼湊成完整的一句話,手裡逐漸用力,拉著他的脖頸也越來越近,可本人卻緊張地閉上了眼睛。
「阿礫……」
意識到距離的不斷縮短,亂步不由睜開了那雙狹長的丹鳳眼,裡面裝載著幾分意外與一絲慌亂。
他的雙眸在不住地往左右瞟動,像是難以處理這種棘手的難案。可最終,他還是將目光對準了對方,翡翠之海里倒映著少女緊張到屏住了呼吸的俏麗面容。
「你……我對你……喜……」
阿礫努力踮起腳向他靠攏,只想拽著他說出自己的真心話,卻並不知道在無意識作用力下,自己近得快碰到了對方的鼻尖。
而就在她快要貼上對方的時候,身後突然傳來一道不協調的聲音。
「咳、咳咳!」
阿礫在這咳嗽聲猛地睜開了眼,發現自己居然離亂步那張臉近到不可思議,瞬間心臟驟停原地去世。
「哇啊啊啊——」
阿礫尖叫了一聲,整個人羞恥地躲進了亂步的小斗篷里不敢見人。
亂步只得用胳膊裹住了阿礫羞憤欲死的小腦袋,像是護食那般將她藏了起來。自己重新眯起了眼,威脅性質地看向了那位不適時宜打斷了他們好事的男人。
「太宰君,你應該學習一下怎麼回爐重造去當個不會破壞氣氛的人。」
而被指責的那個風衣青年則完全沒有一絲一毫愧疚的表情,兩手插在風衣口袋裡,一派瀟灑。
「其實我已經到了有一陣子了哦,但是看你們的氣氛正好,就一時體貼地沒有打斷啦。不過我想,你們應該也不想接下來的事情被社長看見吧?」
他讓開一條道路,示意旁邊到來的那銀髮男子,女醫生與草帽少年三位。
逐步走近的社長顯然在遠處看見他們方才的舉動,已經陷入了瞳孔地震的狀態無法自拔:「你們……」
一天之前,在他心裡這還只是兩個還未長大的孩子,誰能想到這倆孩子居然背著他如此親密——所以他在家裡才是礙事的那一位嗎?
趁那位銀髮男子顛覆了自己以往對兩人的看法,太宰還看熱鬧不嫌事大地想要為這位老父親現場講解:「是哦,礫小姐剛才正想要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