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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說起來,太宰又溜到哪裡去了?今未免也安靜過頭了吧!」
老實說,這轉移話題的方式實在有夠爛的,不過眾人還是給面子地順著她的問題轉移了視線,齊齊將目光落在了辦公室遠處的長沙發。
在上面趴著一條勉強能夠辨認出是人形的東西,一頭微卷的黑髮像乾巴巴的海藻,衣物則似是前不久才入水後風乾的皺巴巴模樣,整張臉都埋入了柔軟的沙發墊里,讓每個路過的人都要懷疑一次他會不會就這麼窒息而死。
「……他這是怎麼了?」心裡恢復平靜的阿礫盯著這渾身沒有幹勁的傢伙,頗為無語地問了一句。
這看起來就像是條曬乾撒鹽就能吃掉的青花魚一樣。
「太宰先生似乎是因為昨天……對於抓到男人胖次那件事一直耿耿於懷,從昨晚到今早自殺頻率上升到這周內的最高峰,據說回到偵探社的時候已經是第30次自殺失敗了。」
谷崎一言難盡地說。
其他人的目光也都跟他差不多。
幸運的是阿礫今天的心情非常美妙,即便看見太宰半死不活的模樣也沒生氣,徑直走到了他的身邊蹲下。
「你怎麼像個鬧脾氣的小孩子一樣啊。」
阿礫伸出手指頭戳了戳繃帶青年身上最軟的地方,他順勢扭動了那處挺翹一下,看來好歹還是活的。
「別管我,我已經髒了……」太宰把臉悶在抱枕里語氣幽幽。
往日總是皮斷腿的人居然會擺出這副挫敗的模樣,讓阿礫感覺有些好笑,不由推了推他的身子,而後攤開了手:「真拿你沒辦法,把手伸過來吧。」
眾人不由都好奇地注視著兩人這一幕,不知道她想幹些什麼。許是罕見的舉止也令太宰稍稍提起了那么半分興趣,一個鹹魚翻身,他那張俊秀的面容朝向了少女。
可他也沒有聽話地伸出手,了無生氣的鳶眼掩在凌亂的捲髮里,像是在傳遞著等人來拯救自己的信號。
見狀阿礫也不以為意,雙手在他身下一扒拉,主動揪出他那隻曾抓過其他男人胖次的那隻手,雙手捧住放置在唇邊,學著小學生做『痛痛飛走』那般的動作,鼓起嘴巴為他悠長地吹了一陣。
「好啦,我的異能力已經幫你把沾在上面的『胖次菌』吹走了,快打起精神來吧。」
做完這一切的茶栗發少女仰起頭,唇邊燦爛的笑渦緩緩浮現,那副天真而真摯的甜美神情,就仿若某株不諳世事、卻能為人療傷治癒的花朵,清晰地在青年荒蕪的眼底世界裡落下一枚種子。
掌心被她捧在雙手裡的太宰看了她良久,眼睫一動,額前的碎發便落到了一旁,露出微微動容的眼神。
他在這份溫柔的關懷裡沉默了許久許久,仿佛不知如何應對的孩子,向四處瀰漫的黑暗露出迷路的表情。或許沉默的時間比想像中的還要短,他單薄的嘴唇在某一瞬細微地開啟了,就在別人以為他欲要敘說出隻言片語的時候,他忽然對著少女——
「撲哧。」
慘遭當事人無情嘲笑的阿礫:「……你欠打是吧太宰治!」
終於發怒了的阿礫抽出沙發上的抱枕瘋狂往這沒良心的傢伙身上砸,發揮出比打地鼠遊戲還要讓人應接不暇的速度。她就不該這麼好心,簡直是白哄人了。
「痛痛痛,好痛——」
在反覆毆打與太宰反覆翻滾的空隙,阿礫耗費了好大一番體力,直至教訓到對方變成了鹹魚干求饒才拋開被她用來慘無人道毆打的抱枕。
「給你一點顏色就燦爛,還不趕緊給我起來工作!」
正惱怒地在某人身體上發泄完一波火氣,阿礫轉過頭去,發現盯著她吃瓜的同事們都很自覺地飛快轉移視線,只有某位名偵探還不大高興地瞪視著自己。
被他這樣盯著看,阿礫在那刻又再次被某種席捲上來的怪異情緒占據,不太敢去直視他,而是掩飾般用手指頭梳理著自己的頭髮,裝作余怒未消般兇巴巴地喊:「干、幹嘛這樣看著我啊!」
(該不會是頭髮哪裡亂了吧——)
正當她如此不安地想著,對面戴著貝雷帽的名偵探先生朝她勾了勾手指。
「阿礫,過來一下。」
「嗯?」
以為他是有其他重要的話要交代,阿礫不作懷疑地向自己的竹馬走近。不料來到他辦公桌跟前站定,就見這名偵探拍了拍手裡的碎屑,無視掉周圍人的目光,將她的一雙手包裹在自己的掌心裡。
「亂、亂步?」阿礫簡直想要像只被嚇到的貓一樣飛起來,結果亂步硬是拽著她不為所動,學著阿礫剛才的樣子對她的雙手吹吹,氣呼呼報復性地大喊。
「太宰菌飛走——!」
第45章
阿礫縮在亂步手裡的指頭微微蜷動,羞澀緊繃的情緒調味得仿佛被果實香甜的氣味包圍了一樣,還能感到適才他氣息吹拂過的觸感在皮膚上停留,任她久久都無法拒絕。
正當她瞪著自己的竹馬踟躕不決的時候,另一頭傳來某個繃帶浪費裝置抱怨的聲音。
「把我當成『病原菌』對待也太過分了點吧——」
聽見自己居然跟『胖次菌』獲得同等待遇的太宰坐不住了,起身想要挽回自己的英俊形象。
結果當然獲得了其他人無語的視線,尤其是他的搭檔國木田,恢復慣有的打字手速後,心如止水地狠狠扎了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