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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奇怪的是,聽說她這番話的太宰神色卻莫名一僵,轉瞬,他仿若無事發生那般回道:「我認為前半句說我是人渣的話可以省略掉的喲,這樣我還能把礫小姐的這番美言全部當作是誇獎收下呢。」
「當作是誇獎也沒問題。」
阿礫毫不猶豫地回復了他,並且父愛如山地彎腰摸摸坐在地上的太宰毛絨絨的捲髮腦袋,笑著誇了誇他:「因為,你也是個好孩子呀。」
太宰徹底靜音了,他仿佛『失算了』那般眼神空洞,旋即沒忍住起身找個地方溜了:「呃,這裡的空氣可真稀薄啊,都是國木田君的錯,沒有女人緣就算了,連空氣都不忍親近你嚇跑了——」
「哈?你這傢伙在胡說八道些什麼!說我沒有女人緣是什麼話!」老實人國木田瞬間青筋迸起,追趕在他後面,「喂,給我說清楚再走!」
這對追打著遠去的搭檔讓出了位置,敦則順勢端了一堆小山般多的食物走進圈子裡,分享給裡面的白裙少女。
「來,飛鳥井小姐,多吃一些不要客氣。」
直美瞠目結舌地看著這堆食物:「哇,這會不會有點多?」
「多又何妨。」與謝野非常『善解人意』地安撫各位道:「大家今天就算敞開肚皮吃撐了也沒關係,只要讓我之後開一開刀就能治好。」
谷崎瞬間驚恐起來:「與謝野醫生這大可不必!!」
只是消化不良而已,鬧不著要搞出人命啊!
阿礫幫忙夾了部分食物,然後把紙盤轉交給了飛鳥井。飛鳥井順手接過,卻還沒回過神來,視線依舊不由自主黏在了阿礫的身上。
「怎麼啦,一直盯著我看?」見飛鳥井不說話,阿礫不由歪了歪腦袋,片刻後,不由撲哧笑了一聲,「感覺你就像個貝殼一樣,緊巴巴的。」
飛鳥井頓感侷促:「……抱歉。」
「這種事情是不需要道歉的啦。」阿礫放軟了語調,告訴她:「貝殼也沒什麼不好的,因為,裡面藏著的是一粒閃閃發光的珍珠啊。」
「儘管一開始會被那粒沙子咯得心口發疼,卻選擇用自身的柔軟去包裹著它,使其日漸圓潤,最後成長為一粒美麗富有光澤的珍珠——這或許就是貝殼溫柔的地方,所以我很喜歡貝殼。」
比她要年長一歲的阿礫踮起腳來、像剛才愛撫太宰狗頭那樣,也不厚此薄彼地揉亂了那位少女的黑髮,安撫了一頓。這個時候恰巧裙子口袋裡的手機震動起來,阿礫便擺擺手瀟灑借了一步說話。
「啊,我先去接個電話。」
待阿礫的身影離開,飛鳥井的目光依舊在追隨著她的背影。其他人體貼地讓她消化這份善意,只把各種美味的食物都夾到了她的盤子裡。
「看把孩子餓瘦的,要多補充點營養,否則走出去會被以為我們武裝偵探社苛待你的。」
「哈哈哈,與謝野醫生真是的……」
女孩子們熱鬧的笑聲充盈在飛鳥井的耳畔。
……總感覺,有點明白她帶自己到自己來的意思了。
原來盒子之外的世界,不僅都是淒風與冷雨,更多遍布的是溫暖的陽光,這是她從來未有感受過的。
飛鳥井收回視線,轉而垂向手裡的食物,慢慢的、一點一點露出了真心的笑容。
「謝謝……」
而在宴會的另一邊,阿礫接聽了鳴瓢警官打來的電話。據說是終於徹底處理好了飛鳥井轉移的手續,特意來告之她一聲。
【飛鳥井的事情,以後就拜託你了。】
飛鳥井本是罔象女的核心,罔象女就是以她能力為原型來構造的系統,如今系統已經構建完成,即使抽離她出來也無妨,就是手續上比較繁瑣,需要向上頭提交申請。
幸而武裝偵探社的背後有可靠的後台,據說是社長已經退休的老師、一位自稱是『夏目』的神秘男人悄無聲息地現身出來周旋,他們才那麼順利地被批覆了收容飛鳥井的申請。
「就放心交給我們吧。比起這個,還要恭喜鳴瓢叔叔你上任「倉」下屬機構井端的室長呢。」阿礫機靈地向又再次升職的鳴瓢道賀。
鳴瓢低沉動聽的笑聲,暢快地通過電信號傳遞了過來:【只是運氣好而已,這都要多虧有你的幫忙。】
他指的自然是『單挑』事件以及解決總部失控的事情,要不是有她這個最大的功臣援助,恐怕他的命運會與現狀截然不同。他們之後還就著飛鳥井的事情閒聊了一會,時間飛快過去。
【對了,請幫我也向福澤先生道一聲謝。】
最後鳴瓢說了這麼句話,阿礫並沒有追究,欣然接受:「好,我會的,鳴瓢叔叔改天一起喝茶。」
掛斷電話,雙手攏入和服袖中的銀髮男子悄然來到了阿礫的身後。
阿礫回首仰視著他高大的身影,語氣平靜地問道:「爸爸,其實你一開始就知情,當初那起『事件』里還有倖存者對麼?」
福澤諭吉在這一刻沉吟了許久,期間靜靜凝視著她那張十數年如一日的倩容,最終還是放棄了無畏的掙扎,嘆了口氣:「是的……我為自己隱瞞你一事道歉,礫。」
可是阿礫聞言卻搖了搖頭,鬧哄哄的派對氛圍當中,他們兩人所處的空氣顯得是如此安靜,好像聲音都被一層無法看見的薄膜過濾掉。
「爸爸不需要道歉,我知道你是擔心我做傻事才這麼決定的,而且,你還在背後幫忙解決了這次的事件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