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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隔空對望,皆仿佛中了美杜莎的死亡凝視,統統硬化成了石頭。
福澤諭吉覺得自己頭頂的貓耳很燙:「……」
社會性死亡。
……
阿礫非常殘忍地把那兩塊已經不會說話的石頭共同留在辦公室里,自己則抱住裝著最後一份禮物的紙袋走出來,戴著貓耳發箍的小腦袋在事務所里左顧右盼。
「亂步人呢?」
只是趁她溜進去找爸爸的功夫,亂步就不知道跑去了哪裡,辦公椅上已經不見了他的人影。
見她問起這件事,正在按動鍵盤打文字報告的谷崎好心地告訴了她:「我記得亂步先生離開前,好像說他要下去「漩渦」坐一會來著。」
——好機會!
阿礫眼神一亮,勉力維持住嘴角的平衡,十分用力地拍了下谷崎的腦袋,差點沒把他的腦子拍暈。
「幹得好谷崎,下次我會好好獎勵你的——」
被扇得暈頭轉向的谷崎在這句話中瞬間清醒,聯想到她經常不按套路出牌的性格,整個人『咯噔』一下陷入了絕望:「……其,其實我也沒那麼想要獎勵……」
可惜阿礫完全將他的真心話置於腦後,話都沒聽完就抱著東西飛快跑到了隔壁茶水間裡。
偵探社除了事務處、會議室、社長室、醫務室和手術室之外,還設有供員工休息兼置放雜物的茶水間。茶水間占地不算太大,牆壁整齊碼放了一排排置物櫃,平時她們會把自己的私人物品放在裡面保存。
雖說之前是買了咖啡果凍想要和好啦,但是當面交給亂步的話總感覺還是有點矯情又彆扭。阿礫這麼想著,不禁抱緊了懷裡紙袋,走到印有亂步牌子的櫃門面前。
「他這麼聰明,應該一眼就能看出來我想要和好的意思吧……」
阿礫單手胳膊夾住紙袋,然後把劉海邊的一字發卡取了下來,尖端對準了眼前置物櫃的鎖孔,插了進去不斷搗弄。
「多虧之前跟太宰學了一手,那小子撬鎖的能力真不是蓋的。」
新晉鎖王阿礫專心致志地撥弄著小小的鎖芯,很快傳來鎖芯扭動的聲響,啪嗒一聲,置物櫃順利應聲而開。
(接下來,只要把東西放進去……)
由於腦袋裡被其他事情填滿,她一時沒有想太多,歡天喜地的就用力打開了那扇櫃門。
下一秒嘩啦嘩啦,一大堆零食跟亂步從裡面涌了出來。
阿礫被這一幕嚇得炸毛了。
「——亂步?!」
第18章
阿礫瞬間就像只被踩中了尾巴的貓一樣,尖叫著後跳了兩步。
披著褐色小披風的黑髮青年摔坐在一堆點心盒子裡,戴著半歪的褐色偵探帽,他不適地甩了甩腦袋,把帽子上的小點心給甩下來,整個人仿佛糖果屋裡誕生的小王子,毫無違和地融入了這幅散發著甜甜味道的畫裡。
——這什麼?從柜子里湧出來?未免也太可愛了吧?!
阿礫的內心不可遏制地浮現出這個想法,但是半秒鐘後就自己一巴掌打散了腦海里這句沒出息的話。她瞪著意外出現在這裡的亂步,心跳快得險些要跳出體外。
「你怎麼會在這裡?不對,你是怎麼鑽進被鎖住的柜子里的?!」她看看柜子,又看看亂步,漿糊似的腦袋失去了思考能力。
亂步此前好像正窩在狹窄的儲物櫃裡吃著小餅乾打發時間,唇邊還沾了一些奶白的蘇打碎屑,聽阿礫問到,便把手裡半塊糖霜餅乾給丟進嘴裡,舔了一圈嘴唇的殘渣。
「很簡單的詭計啦。」
他抬起了手,露出食指上掛著的某把被兩根繩子綁住的鑰匙。
看來那把就是儲物櫃的鑰匙,綁住鑰匙的是點心盒上花里胡哨的包裝緞帶,緞帶充當的繩子一長一短,寬度皆在半厘米左右。長的那根系在與鑰匙水平的頂端,短的那根則系在與鑰匙垂直的一側,拉住兩根繩子拽長,彼此便呈現出90度的直角。
亂步雙手捏住那兩根拴著鑰匙的繩子,像玩翻花繩那樣漫不經心地靈活玩轉在手指之間。
「看在你很努力找到我的份上,本名偵探就好心解釋一下吧——阿礫,看到儲物櫃前面那張軟凳了嗎?」
他邊拋耍著包裝繩,邊抬高下巴,示意阿礫把目光轉向兩人前面那張綠皮軟凳。
「我先用兩根繩子分別以這樣相互垂直的方式穿過鑰匙的圓孔,再將短的那根沿著逆時針、也就是上鎖的方向纏繞住鑰匙柄,末端穿過儲物柜上方的透氣孔拉進內部。長的那根繞過軟凳的凳腳,接著同樣從儲物柜上邊的縫隙拉進來,這樣就會擁有一段足夠操作的空間。」
「最後我把鑰匙插進鎖孔,自己鑽進儲物櫃裡闔上門,在裡面用力斜抽短的那根繩子,鑰匙就會在繩子解開的作用下自行旋轉落鎖。等上完鎖後我鬆開短繩,再往回抽回長繩,這樣鑰匙就會慢慢順著繩子的路線回到我手裡。」
「就這樣!一個被困在柜子里的名偵探就出現啦!」亂步隨意在空氣里比劃著名,言行里一副坦蕩又得意的模樣。
果然偵探永遠是最接近高智商罪犯思維層次的人,一旦轉換視角,跟罪犯那般輕而易舉搞出一個密室並不是什麼難事。
阿礫聽完操作不禁無語凝噎:「……你搞那麼複雜幹嘛啦。」
亂步拋了拋手裡的鑰匙,撇嘴道:「是一在我身邊就懶得動腦筋的阿礫你太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