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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草稿圖都是用『粗細相同的筆跡』來勾劃的吧?看來幸田先生你是喜歡用『自動鉛筆』那一派的啊……」
名偵探拽了拽自己的褐色帽檐,黑色碎發底下的俊秀臉龐揚起了一抹勝券在握的自信笑容,終於給出了最後一個提示:「那麼,幸田先生你用來打草稿的『專用筆』目前放在哪裡了呢?」
幸田默默垂著頭,不發一語。
而黑髮青年終究還是以語言編織成蛛網,一步步把罪惡的地獄蝶逼入了絕境:「是放在了文具區展示用的筆架上。」
「自動鉛筆的內部置有彈簧,只要按壓後面的筆蓋就能使筆芯的前端以固定長度伸出,而你在趕過來約定地點之前,把自動鉛筆里的石墨筆芯給替換成了毒針。」
有機警的警官自行去文具那邊的區域查看,果不其然發現了一支與嶄新商品不大相同的鉛筆,戴上手套小心按動筆蓋,泛著寒光的針尖登時便推出筆管。
「發現了!是犯人作案的兇器!」
膽敢把兇器藏匿在自動鉛筆的筆管里,這種犯罪方法簡直匪夷所思,然而兇手遇上的,卻是能看透世間所有真相的名偵探。
證據確鑿,幸田頓時再無其他反駁的藉口,頹然地跪倒在地。
「都是那個無恥傢伙的錯!」
幸田狠狠地錘打了下地板,「但凡他能表現得對我妹妹有一點愧疚,我就會真的打算收手的……但是,那個傢伙竟然還當著我的面嘲笑杏子短命!」
「杏子……杏子可是為了照顧他的起居,每天忙到半夜啊!因為心臟不好累倒在房間,直到臨死前都沒有見到自己的丈夫,而他竟然還在房間裡徹夜趕著那個什麼『晶片』!等第二天發現杏子的屍體,已經什麼都晚了!」
痛惜親人的淚水不斷從男人的眼眶流出,一滴滴跌落在地,宛若凝結的鉛那般灼燒了瓷磚。
忽然,他轉而惡狠狠地瞪向了受害者的屍身,一股恨到極點的快意脫口而出:「這個卑鄙無恥、不要臉的男人,這本來就是他應該承受的命運!居然還想要讓其他人替他送死,他不配……」
最後的一番話堆積在了那個男人的嘴裡,儘管他現下說了再多,也都不再有了意義。警官們把那位犯人的雙手銬住,準備對犯人進行押送。
「沒事打那麼多電話,結果反倒叫人來殺了自己,真是……」
阿礫雙手抱住劍袋碎碎念,對這一荒唐事件並沒有多大的感觸。她只是偏轉了眸光,仰頭望向死者上方的那抹魂靈,隨著時間的過渡,它的身影逐漸變得透明,最終什麼都沒有留下便消隱在了人世間。
「不,他其實一開始確實是想要叫來幫手的哦。」
卻在這時,阿礫感覺腦袋一沉,把帽子蓋到她頭頂的黑髮青年喉間發出了聲音,同時令正在搬運屍首的警察們動作停住。
「因為死者如果不叫人來,他就會被另一幫人用炸彈『殺死』了嘛。」
阿礫顧不得理會他擅自給自己戴帽而弄亂了劉海的髮型,心神因為他這句話而牽走。
「什麼?」
此時此刻,連帶著所有人的目光也都再次重新投注在了他的身上。
隱隱約約的,人群里似乎傳來一道冰冷的視線,射穿在他與亂步的後背。
而名偵探先生囂張地揚起唇,終於不再掉人胃口,說出了自己這趟之所以會出面推理的重點。
「有一種交易方式,是一方將自己的物品寄存在商場的自動儲物櫃,而另一方輸入密碼取走裡面的物品,再將自己的東西放置進去,這樣一來就可以在避免見面的情況下進行交易。」
「倉木先生在同伴來之前手裡還提著一個塑膠袋包裹的提包,在被人殺死時卻沒有了,是因為他已經事先把東西放進了儲物櫃裡。他無疑是個小心謹慎的人,所以特意在通話里要求交易地點交由他自己決定,這樣自己的生命安全才會得到更有利的保障。」
「但是他預感到了,這恐怕會成為自己的最後一次交易,所以提前叫來了三個幫手。幸田先生是他叫來蹲點,觀察交易對象出沒的人選;亞寇伯先生被他叫來替自己取物;高橋先生則是護衛他安全走出現場的保鏢。」
「可惜倉木先生叫來的並不是幫手,而是前來奪他性命的【死神】,在交易對象還未來得及將物品交換就死去了。」
亂步說完倏地朝人群之中某個方向望去,狹長的丹鳳眼緩緩睜開,露出其中一點熠熠逼人的翠色。
「喂,你們應該就是他的交易對象吧?我想後面那個戴墨鏡的大個頭手裡拿著的鋁合金箱裝的不是鈔票,而是一箱子的『炸彈』,因為你們根本沒打算讓人活著走出這裡,也就沒必要貼心地為一個無關緊要的死人準備錢財了。」
自名偵探揭穿了真相,左顧右盼的人群依照他口述的特徵精確找到了目標,瞬間猶如摩西分海般驚恐地避讓,生怕自己會沾染上一絲一毫的危險。
而警察們亦把手放在了腰間的槍套上,隨時都能拔槍射擊。
由於黑髮青年方才展露出來的優異推理能力,所有人已經對他的話無比信服。
兩位與正常人群氣質格格不入的黑衣人便在眾人中間的空地里凸顯出來。
「抱歉,能讓我檢查一下你們箱子裡的東西嗎?」柴崎警部警惕地向兩人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