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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然敢玩弄一個少女的感情,我看你是做好了受死的準備了吧——」
指尖精準地朝後方的位置摸去,觸碰到的實物令阿礫浮躁的心情瞬間沉澱。她再次拔刀出鞘,刀鋒在鞘口劃出一抹金屬的低吟。瞄準了鬼影的方位,阿礫快且狠戾地刺中了進去。
鬼影吃痛,整個影子都扭曲了起來。
「啊啊啊——」
那種叫聲仿佛不是存在於彼方世界任何一類物種的聲音,更傾向於怪物不甘絕決的嘶嚎。隨著音波傳遞到身上的皮膚,離它最近的阿礫竟觸發到了不屬於自己的體感記憶。
紅色,是一片觸目驚心的血紅。
那是鬼怪生前慘遭虐待的畫面,視角混亂而黑紅,他被戴上指套強行以『公平』的方式與某個強壯男人對毆,可這並不是什麼勢均力敵的對戰。他被打得腦漿迸裂,骨骼盡碎,儼然像是一顆被拳頭打爆了漿的石榴。
極為疼痛悽慘的經歷造就了它的怨恨無法排解。
認出畫面里那名灰發男子,被鬼怪強行共情的阿礫捂住自己的額頭,試圖緩解侵襲腦部的那層眩暈。
「將你殺死的那個兇手,竟然是……那個傢伙。」
這隻鬼怪的特殊之處在於共感實力太強,否則先前也不會牽引出她腦海深處的記憶。阿礫甩了甩腦袋,快速重拾精神。
「原來兇手喜歡回到曾經的案發現場裡觀賞這種事情是真的,所以才刺激到被束縛在這裡的你了麼……」
而他因為怨氣日漸壯大,加上意外吞噬了溫泉里第二位被害人的鬼魂,實力才演變成如此不受控制的狀況。
發現了真相的阿礫暗罵了一聲,然而,她並沒有對眼前的被害鬼抱持有多少同情。
「不管你的過去有多麼悲慘,都不是你傷害別人的理由。」
阿礫輕聲說道:「我會替你懲戒犯人,接下來你就好好睡吧。」
瞬息後,她的速度猛然拔高到令人難以捕捉到其殘像的程度,這柄特別打造的『揚沙』磨砂刃面粗糙,而鋒面卻是極端銳利,刀鋒流水般朝鬼怪命門指去,將它連同怨念一同斬斷。
夜幕那首黑色的詩在這一擊中綻放奇花,天際冥河倒流,簌簌落下悲戚的金色淚雨。鬼影不甘地消失在了這方世界,在異能的作用下,它的存在、積攢的怨氣、所有傷痛的經歷,統統消失得徹徹底底。
阿礫收刀入鞘,終於得空轉頭觀察那位不小心跌落池塘的名偵探。他很不幸地變成了一隻落湯貓,全身上下都濕漉漉的。
「亂步你怎麼樣,沒有受傷吧?!」
阿礫趕忙湊過去把他從池塘里拽出來。
春夜的池塘漂浮著晚櫻的花瓣,這水還挺寒涼的。
「來找我找得太晚了!」
亂步對她居然那麼才關注自己的事情非常不滿,不禁發出抱怨。
這會拉著她的手爬起來,腦袋上還零散頂著好幾片花瓣。他甩了甩頭,像抖擻皮毛的小動物似的,把頭頂的東西以及水珠甩開,整個人顯得蔫蔫的。
阿礫被他抖了一臉水,難得好脾氣地沒計較,抹了一把臉哄道:「我得把剛才那隻鬼怪解決掉嘛。」
不然根本問題還是沒法解決。
這種事情亂步當然知道,他這隻嬌氣包只是在找藉口跟阿礫撒嬌而已。
不容分說地抱住了阿礫,亂步腦袋在她肩膀使勁地左右蹭動,像把她當作了一條好用又香的毛巾。
他邊擦邊嘀咕道:「那被你砍掉的影子就是今天搞得大家在夜裡團團轉的東西?」
「嗯,那是曾經死於這裡的冤魂,透過他生前的記憶,兇手我大致知道是誰了。只是想要將人盜捕歸案,還缺少了有利且指向性的證據……」
警察也是不能隨隨便便抓人的,尤其是她這種依靠無法擺到檯面上的能力所得到的線索。
待在竹馬懷裡的阿礫逐漸適應了被他環抱住的感覺,由于思考著今早在走廊撞見的那個男人,她難以分神考慮現在的處境。
「如果去前台問今早那個客人退房的記錄,就可以得到他的身份信息。雖然是鎖定了嫌疑人,可應該叫警察來處理這件事嗎?不,憑他們找不到證據,所以應該讓【倉】那邊的人來?」
【倉】是在阿礫之前解決的案件中也有接觸過的組織,那是政府的外務分析官特別建立的一個政府單位。他們目前似乎正在研發一種新型的破案流程,能使用一種名為『稚產靈』的檢測空氣中殺意粒子的裝置。待他們徹底研發完全【井】的構造,就能夠投入使用,在【井】中搜查到犯人的信息以及殺人手法了。
等等,在『井』中尋找存在的殺人手法……?
這句話讓阿礫莫名一冷,好似聯想到了什麼。
「應該是巧合吧。」她如此低喃道,而後考慮起了其他東西,「那樣的話,想必就能找到足夠證據來證明那個人是兇手,只是要跟【倉】那邊的政府部門聯繫,還得與軍警那邊搭上關係比較快,是找燁子還是找條野好呢……
正當阿礫的小腦袋裡想著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的時候,她對面鬆開了手的名偵探則完全沒有這些彎彎繞繞的想法。
「管是找誰都隨便啦。」嫌身上還沉甸甸的,亂步大人決定自力更生捏起自己的浴衣袖子。
他果然在池子裡泡得實實在在,稍微不帶任何技術含量的一捏,瞬間就擠出了相當多的水分。現下比起案件的事情,他無意更在乎另一件事,整個人顯得怏怏不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