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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木田推了推眼鏡,翻開筆記本上某頁用紅色油性筆圈起來的記錄答道:「礫……她在電話里說已經解決了九州那邊的委託,近日就會回來。」
得到自己想要情報的亂步微微哼了一聲,旋即若無其事地轉過椅背繼續喝起自己手裡那瓶汽水,漂亮的彈珠跟他喉結滾動的幅度一致,划過透明容器頸部的曲線,發出了與瓶身碰撞的細微聲響。
「那個……不好意思打擾一下,『reki』桑究竟是?」
乍然聽見這個陌生的名字,敦禁不住自己內心的好奇,舉手發問。
誰知在他話音剛落的那刻,原本熱鬧的事務所竟一時變得非常沉寂。
幾秒鐘後,各位同事的眼神里遏制不住洶湧燃起了八卦之情,他們對視一眼,紛紛默契地圍攏在少年周邊,七嘴八舌地談起了偵探社裡的那位傳奇人物。
「對了,因為先前到了九州出差,敦還沒見過礫小姐吧?」賢治一派認真地歪頭道,「她是偵探社成立初期的那一批前輩哦。」
「好厲害!」不諳內情的敦立馬瞪大了雙眸,眼裡滿滿都是崇敬。
「她不是厲不厲害的問題。」
谷崎在這時弱弱舉起了自己的長袖,以過來人的經驗面色蒼白地叮嚀:「她真的是那種,很少見的那種,兇殘到令人髮指的惡魔,千萬、千萬不要惹她生氣……否則絕對會被殺掉的!」
敦聞言一愣,還未反應,便聽見與謝野的聲音傳來。
「你這樣在背後說她壞話,被知道肯定又要倒霉了吧。不過嘛……我覺得那孩子倒是跟我挺合拍的。」
偵探社裡唯一的女醫師沖他倆撣了撣指甲蓋,忽而森寒地勾唇補充道:「畢竟每次出現不願意躺平在手術台上的負傷社員,都多虧有她在一旁幫忙強行捆住啊。」
受害者谷崎發出了一聲慘痛的嗚咽,敦也不禁被自己腦補的血腥畫面給嚇得瑟瑟發抖。
(這、這究竟是怎樣的魔鬼……)
「還有,礫小姐同時也是亂步先生的青梅竹馬哦~」
就在這時,谷崎直美忽然興高采烈地合起雙掌爆出了這件關鍵事實,順利使敦轉移開了注意力,隱秘地望去了那位名偵探的方向,「誒……青梅竹馬?」
這個爆料一時有點難以消化,畢竟沒人能想到那位任性的亂步先生,居然也會有青梅竹馬。
可坐在皮革辦公椅上的那位名偵探先生,即使身處在眾人興奮不已的討論中,依舊還是跟鬧彆扭似的只顧著咕嚕咕嚕喝著汽水,半點沒有加入話題的意思。
這樣異常的姿態,反倒有些讓敦感到疑惑。
似是看穿了他的所思所想,某道明朗歡脫的聲音在這時擠了進來:「但是他們各自與對方都很不對付呢……就像是因為之前發生的『那件事』,亂步先生和礫小姐都有快半個月沒說上話了吧?真是令人唏噓……」
亂步不悅地翹腿轉了半圈椅子,撇嘴打斷了他:「只要你不刻意搞破壞就好,太宰。」
「搞破壞?這是怎麼回事?」敦聽得一頭霧水,不禁把狐疑的眼神投向了太宰先生,而他那張清俊的臉龐正遍布著熟悉的、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搞事表情。
他並沒有在這時回答敦的問題,仍維持著自己慣有的步調,趴在沙發背上,忽而意味深長地對敦說道——
「說起來敦你也算是個『貓科動物』吧,估計礫小姐會很喜歡你喲~」
獲得如此評價的敦呆了一下,正要回話,結果國木田恰好不耐煩地把自己先前籌備好的那一堆文件夾交到了敦的手中,中止了他們這番沒完沒了的對話。
「好了,別再討論這些有的沒的浪費時間,等人回來不就知道了。敦,新委託,把這批文件秘密護送給泊船所的川瀨先生,早去早回。」
於是敦這名新人只好打消繼續跟同事閒聊的念頭,連忙鞠身受命:「好的!國木田先生!」
護送文件並不是件多麼困難的差事,加上之前已經有過多次充足的經驗,對於敦這種身懷武力值腳程又快的跑腿小弟來說,很快就能解決。
走在回程的路上,敦依舊在腦海中回想著,關於先前偵探社的眾人通過三言兩語所勾勒出來的那位『礫小姐』的形象。或許是通過偵探社裡對他多有照拂的同事們,敦對於那位未曾謀面過、帶有幾分神秘色彩的前輩莫名染上了幾分憧憬。
「不知道會不會是位好相處的人呢……」敦一邊走著,一邊忍不住露出笑意地自言自語:「應該是位溫柔又可靠的前輩吧。」
否則也無法包容亂步先生的任性,以及肩負社員們的信任了。
正當他的腳步變得越來越輕快的時候,前方忽然傳來了一陣不明的槍響,使銀髮少年兀的從意識中驚醒。
「怎麼了——」
他連忙驚慌抬頭,發現前方偵探社所屬那棟磚紅色建築附近被人群給圍得水泄不通,敦立馬撥開人群來到樓下不遠處,發現四樓的窗戶被槍彈擊碎,正不時有流彈從裡面水平飛出。
「難道說又是港口mafia那些人?!」聯想到這一點,敦當即又深深陷入了被黑色支配的驚怒。
這樣的一幕似曾相識,由於敦在黑市里身負懸賞,港口mafia那群人就曾在前不久派遣過暗殺部隊上門踢館。一想到這段回憶,敦搖搖晃晃,感覺腳下似乎裂開了噬人的地縫,要把他吸納入無盡的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