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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的搭檔,那位能夠操縱葡萄藤蔓的金髮青年正趴伏在地面,似乎想要通過地底蔓延開來的葡萄藤所感受到的振動來聆聽動靜。
「即使是陷阱也有很大吸引力啊……嗯,我聽到了,有兩個人的聲音。」
捕捉到目標的金髮青年一笑,可他不知道,此刻距離發現兩個人真相之前還有一段時間。
在那間偵探社用作避難的山間旅館裡,一名年紀大約只有11歲左右、雌雄莫辨的黑白髮少年抱著他心愛的詛咒人偶,邊哼著歌邊走進了這家旅館。
「哼哼~哼~下一個就是你嘍,太宰先生~」
他天真爛漫地穿行在旅館的過道里,而後按照得到的指示所言,滿是期待地推開了那扇和室的拉門。
「那麼,這次的玩具會是誰呢?」
然而,直到夢野久作推開拉門,才發現等待自己的究竟是怎樣一份見面禮物。
一顆檸檬因為推門的動靜骨碌碌滾落到他的跟前,撞到腳趾後停下。房間內由於拉上了窗簾,顯得昏暗沉悶,目之所及的榻榻米上鋪滿了一片金黃色的檸檬,而最中間有位被繩子捆起來的奇怪男人,嘴巴被與地面相同的檸檬塞住。
「唔唔唔!!」
他不斷扭動著身子,差點把旁邊附贈的東西給撞倒。
處在這詭異的空間裡,夢野久作惶恐地後退半步,喉嚨仿佛被異物所堵塞,不斷發出不成字句的奇怪音節。
「呃、啊……」
可令他害怕的,並非裡面呈現在他眼前的陷阱,而是梶井基次郎旁邊正對著自己那幅出自畫伯太宰之手,能夠分分鐘嚇哭小朋友的極致抽象靈魂巨作。
直擊著孩童幼小的心靈。
夢野久作終於按捺不住內心的恐懼,嚇得抱著玩偶哭喊出聲:「哇啊啊啊——」
第64章
幾乎是兩條平行線相互並行的同一步調,前去營救敦的小隊也已經展開了行動。國木田和谷崎早在上午搭上了小型直升強襲機「夜鴉」,來到橫濱上方的空域。
這輛小型直升強襲機,是從特務科那邊借過來的。雖說他們不管事,但政府與偵探社仍然是屬於友好往來的關係,說要借用工具便提交了申請,撞毀了不心疼。
「等戰爭結束後大賺一筆,我一定要用錢買一輛直升飛機放在樓頂。組合那幫人竟然敢嘲諷我們橫濱是連停機坪都沒有的鄉下,不可原諒。」
昏暗的堆滿了廢棄垃圾袋的房間裡,阿礫戴上耳麥,裹著牛奶白絲襪的足板一下又一下不耐煩地踏著地面的榻榻米,發出規律的噠噠聲。
嫌棄房間裡又狹窄又有異味,阿礫轉頭看向房間中央,整個人都縮在了棉被裡不敢見人的那位青年。
「花袋,是時候把你的房間收拾一下了,這邊都沒地方落座了啊。」
這裡正是那位偵探社前社員田山花袋的家。面積不大的出租房裡家具沒有多少,幾乎都是便利食品的包裝袋。登上玄關,穿過廚衛間來到唯一的和室內部,可以看見四面牆壁里足有三面,都堆積滿了電腦以及顯示器處理器等電子設備。
由於來找他幫忙並將阿礫的威脅轉告時,國木田媽媽實在看不下去周圍的凌亂,跟以前一樣順便把這裡收拾了一下,所以舒適度倒也不算無法忍受。
聽見少女清甜的聲音,田山花袋忍不住悄悄地從棉被裡鑽出腦袋,目光就這麼不由自主落到了視野前方、她距離自己不足一米遠的腳踝。緊貼著肌膚的奶白色絲襪映入他的眼帘,輕薄勾勒出那小巧的腳腕骨骼,再往上看,則是平滑又柔和的小腿曲線。
花袋因此發了會兒呆,接著忽然好像被那清純可愛的少女特質刺到了似的猛然捂住了發癢的鼻腔,如夜習性的鼯鼠般再次縮進棉被。
「既然如此別過來不就好了,為什麼又要打擾我的生活!我現在不是武裝偵探社的成員,只是一隻在被窩裡滋生的可憐蜱蟲而已!」
他的聲音鬱悶地從棉被裡傳出。
「說到底你為什麼還敢來找我啊?就不嫌尷尬的嗎……」
阿礫聽不太清楚,不由又走近半步大聲問他:「嗯?尷尬?什麼尷尬?」
她完全就不知道尷尬為何物,待在這裡就像待在自己的家裡一樣閒適自在。畢竟以前他倆跟國木田三人有時候心血來潮會在這裡通宵聚會。
「什麼都沒有!」花袋反應超快地回道。
「奇奇怪怪的。」
阿礫滿頭霧水地嘟囔道,「都那麼久了,你到底在鬧什麼彆扭啊……明明跟我是同齡人,現在看起來都像個三十路的大叔一樣。」
分明他嗓子的音質還是辨識度很高且好聽的青年音,可他的形象實在過於的不修邊幅與邋遢,使整個人的外表年齡簡直往真實的兩倍程度上漲。
其實在花袋還是偵探社社員的時候,兩人跟國木田三人關係還挺不錯的。阿礫和國木田是同班三年的高中同學,而且還是師姐弟的關係,至於花袋跟國木田,則是有十幾年交情的髮小,他們三個年齡相近,一時在偵探社裡相處不錯。
沒想到最後會鬧成現在這樣,其中花袋單方面的逃避心理起了最大作用。
「果然你當初真的不懂我在說些什麼吧。」
花袋怨念地嘀咕,最後乾脆自暴自棄地躲在棉被裡喊了聲:「我像個大叔,而你還青春貌美,真是對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