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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成想,那少女在他『好心的回答』里捕捉到了某個扎中自己的語句,臉龐翻天覆地般變了顏色。
「什麼叫作『打扮成這樣』啊,我的打扮又有什麼問題,你倒是說來聽聽——」
阿礫咬牙切齒地對他說,今天的她實在是對【衣著】這種話題太過敏感,一聽他這麼講,就忍不住如同被踩中了尾巴那般炸了毛。
看著露出隱忍眼神、十分想要張牙舞爪狠狠撓自己一把的少女,赭發青年完全不知道自己一腳踩進了什麼雷區。
「這不是挺好的麼……」他漫不經意瞥了阿礫一眼,說出自己的真實感言:「我還挺喜歡你這種看起來就很搖滾的類型。」
阿礫聞言眨了眨眼,沉澱著蜂蜜金的眼底溢出了點點意外光芒。
(這人眼光還挺不錯的嘛。)
旋即很快,她似乎想明白了什麼大城市的套路,神色漸漸轉化為了警惕,由下往上直勾勾地注視著他。
「等等……我懂了,你是不是那種風俗行業派出來的帥哥,專門等在路邊搭訕可愛的女孩子,逮住就用甜言蜜語介紹她們下海的中介?!事先聲明,就算你長得再帥,我喜歡的類型也只有一個!那就是二十六歲!頭腦聰明過人性格可愛喜歡吃甜食的世界第一名偵探!你想要拐走我是絕對不可能的——」
「哈……哈啊?」
沒想到自己有一日居然會被當成可疑的風俗業托子,與她差不多高的那位帥氣小哥一怔,反應過來後迅速憋出了一股氣,忍不住額迸青筋朝她大聲吐槽。
「你這小鬼頭都在想些什麼啊!說誰是介紹下海的中介,誰會去干……干那種事情啊!你有見過那麼帥的中介嗎?而且你那什麼喜歡的類型指向也太明顯了吧!根本就是在說某一個人吧!」
阿礫聽得一愣一愣,沒想到這小哥竟然會因為自己隨口一說的話,感到這麼難以置信與羞恥,這也太……太好逗了吧!
中也氣急敗壞地朝她喊了一通,後知後覺又有點認為自己跟小孩子的童言置氣簡直太幼稚。
「算了……」他翻了個白眼迅速冷靜下來,感覺自己一時付出的好心完全是得不償失。把拳頭放回口袋,中也恢復了冷漠的態度,掏出車鑰匙做出要離開的模樣,驅趕著她。
「小孩子就別再在這裡多待,趕緊回你的家去——」
不過就在中也即將把車鑰匙插進機車之際,他口袋裡的手機忽然傳來一陣震動,瞟了阿礫一眼,他避嫌似的取出手機走向遠處接聽,暫時離開了此處。
「說誰是小孩子呢,我年紀講出來說不定還比你大……真是有趣的男人。」站在原地的阿礫不滿地嘟囔道,但她也沒怎麼在意。
這趟不過是一場萍水相逢的邂逅,對於他們二人而言都只是人生記憶中一塊再小不過的片段,阿礫自然也不會挽留一個想要拉她下海的中介先生。
她看了眼手錶,是下午三時,她等待的那批『羊』估計得著急了。
既然如此,再去周圍逛逛也許就會撞見自己想要的驚喜。正轉身想要隨意前往下個地方,某個奇怪的身影忽然撞入了她的視野。
光憑身材來看那是個成年男子的身影,說是奇怪,其實也並不奇怪,穿著的是普普通通的連帽衛衣和泡得發白的牛仔褲,放在人堆里就像小水花一下就會消失不見的那種。
但他的身形鬼祟,經常左右顧盼,衛衣的帽子嚴嚴實實地蓋住了他的腦袋,使人看不清他的真實面容。
似乎只在便利店裡買了張廉價的彩票,那人就離開了櫃檯。如果一切僅是這樣並沒什麼特別,但衛衣青年邁出了那個自動門,卻在衣兜里掏出了一罐偷偷藏在裡面帶出店外的嶄新啤酒,單手彈開拉環,仰頭喝下,慢慢從馬路對面走來。
阿礫逐漸不善地眯起了眼睛,這嫻熟的手法,看來是個小偷慣犯。
衛衣青年一邊喝著偷來的啤酒,一邊在四處東張西望,像在觀察著周圍的人,在其中尋找某種特徵明顯的『目標』。
就在那麼一瞬,他恰好在半空碰撞了阿礫的視線,阿礫感覺自己似乎被對方的惡意給牢牢鎖定住了。
衛衣青年提著易拉罐一步步從對面馬路走來,目標,似乎就是孤零零站在馬路對面的少女。
阿礫不躲不避,任由對面從自己身邊擦肩而過。
一個眨眼過去,便感知到衛衣青年又繞了回來,相當自然地將手搭在了她的肩膀,如約好見面的『好友』那般在她頭頂噴吐出冰冷的字句:「小妹妹,你知道「武裝偵探社」怎麼走麼?」
她微微偏頭看去,那是位不修邊幅的小混混,少許白髮從他的帽檐露了出來。分明敦敦也是與他色調相似的銀髮,但敦敦的那種銀色很純粹,而他白色的頭髮卻猶如毫無光澤的枯草,被灰塵玷污了那般發髒。
一股難以言喻的噁心感積澱於心頭。如果換作平常,膽敢冒犯她的阿礫整根手臂都會給他擰斷,但現下卻不過只瞥了衛衣青年一眼,面不改色地啟唇說道:「知道,因為我就是那個偵探社的人呢。」
抓住自己肩頭的手指因為這句話而驟然加重了力度,仿佛要將那幾根枯槁的手指狠狠摳入那身嬌嫩的皮膚里,強硬、而又帶著狠戾,不容分說地強拉著她走進小巷。
配合著半拖半就演出了一場戲,阿礫跟著那位驀地沉了臉色的青年拐入了旁邊一條偏僻的小巷,周圍有些撞見這幕情景的路人面露驚慌,只得連連交頭接耳,為她這即將遭遇不測的女孩兒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