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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他喊出這句異能名,青年那件黑色外套的衣擺又扭曲成了別的模樣,化作沾染了紅光的鋒利鐮刀,呼號著砍向阿礫的脖頸。阿礫後仰著擦身躲避,一擊不中,芥川再接一擊,如窮追不捨的惡犬。
在飲血之前都不會善罷甘休的黑獸無節制地破壞著街道,有不少無辜殃及的路人頓時抱著頭驚慌尖叫。
阿礫掃視了周圍的混亂一眼,抿了抿唇,遂轉身往另一人少的地方奔去。
「想逃麼——」
芥川絕不容許她逃離戰場,緊跟著她的背影而去,宛如一輛會移動的戰鬥機器,所過之處盡皆無情摧毀著道路。
待到步入一條偏僻的小巷,阿礫才終於捨得在那條死胡同的面前停下腳步。這裡其實已經離武裝偵探社很近了,到時候要是扛人回去也省了些步行的麻煩。
「倘若回過頭來應戰,在下尚能告訴你擺在面前的仍有一條路可走。」
清淺的足音徐緩地踩踏在小巷子的地面。映入她眼帘中的是那位逐漸逼近的黑髮青年的身影,伴隨行走的步伐,青年兩邊染霜的鬢角微微晃動,如一場迎面吹來的冰涼的細雪。
「那便是『死路一條』。」
他克制而沉靜地說道,與自我展開的瘋狂的攻擊姿態處於兩個極端。
「你追我追得很執著嘛,雖然我挺喜歡黏人屬性的就是了,不過明顯你還差點。」
阿礫遊刃有餘地說著垃圾話,抽空躲避開他精準扎來的攻擊,試探著他的來意:「一直追著我,抓捕敦敦的任務沒關係麼?」
面對她的胡言亂語,芥川僅是皺起光滑的眉弓,冷聲道:「只要拿下你,想必自然能逼得人虎自投羅網。」
他的異能實屬強悍,無論是鋒利的鐮刀還是尖銳的矛,砍擊還是穿刺的攻勢都凌厲無比,不愧是傳說中港黑名下惡名昭著的異能者。
可惜,他遇上的對手是阿礫。閃躲了那麼久,總歸是該到她出手的時候了。
迅速地拔刀出鞘,在那一剎仿佛有刀鋒銳的嗡鳴劃破了這片空氣。阿礫持住刀,僅一息之間削斷了阻礙在眼前的黑色波濤,直奔其主人的方向而去。
「你就只有這點本事麼?」
「什麼?!」未曾料到自己的異能竟能被人為砍斷,芥川瞳孔驟縮,看著那抹倩麗果決的身影在視野中愈來愈近。
「羅生門——」
芥川腦海中懸起的弦迅速緊繃,黑色下擺化作一層洶湧的波濤緊急格擋在身前,擋住了她的攻勢。
巨大的黑布一時鋪天蓋地,如翻湧的海浪將少女整個身子吞沒在內,芥川神色未變,卻殘忍地轉換了招式。
「羅生門——彼岸櫻。」
包裹成圓球的黑色外套在半空轟然炸成了海膽形狀,尖銳黑刺扎穿里外,想必內部已然千瘡百孔。
然而,空氣僅寂靜了那麼一瞬,隨即黑海膽猝不及防地爆炸開來。少女如踏著他漆黑的外套碎片而來,身攜漫天細碎的金色星辰,近距離使擁有磨砂質感的刀刃吻向了他。
芥川死死瞪大了雙眸,將逐漸逼近的死亡一刻深記在腦海。自走上這條路時起,他就有了隨時奔赴死亡的覺悟,如若是技不如人,那麼他今日一死也無可怨言。
原本應是如此。
「空間斷絕!」
黑獸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閃過他的面前,一口吞噬掉了他與刀鋒之間的空間。
無法再將刀尖往前半寸的阿礫,在橫隔於自己前方的紅黑透明牆壁前,驚訝地挑起了眉:「你還挺厲害的嘛。」
可轉眼她就再次揮出了數百刀,勉力維持防禦壁的芥川逐漸感到獨木難支。
終於,三秒過後,她落下的攻擊突破了羅生門的絕對防禦,黑獸悲哀地嗚嚎一聲,冰冷的刀影降臨。
可即將砍中對方的千鈞一髮,阿礫反手將緊握住的刀鋒轉換成了刀背,鈍感狠狠擊中了芥川的腦門。可她錯估了對方的頭鐵程度,一絲鮮血緩緩從他的髮際中溢出,可他竟毫無動搖,瞳孔中甚至有怒火在彈跳。
「你這是在輕視在下嗎——?!」
被人在生死一瞬用刀背擊中放過了性命的芥川勃然大怒,衣擺扭曲的黑刃形成更為暴戾的洪流,不受控制地瘋狂攻擊,戳刺得整個世界轟轟烈烈。
「我的規矩只是不會用刀砍人而已。」對此阿礫給出了個回答,但對方並不大滿意,她也不在意。
「芥川前輩!游擊隊的部下來支援您了!」
在兩人交手的時刻,港黑的支援竟然提前趕到。阿礫不由嘖了一聲,可芥川反應卻比她更大。
「在下不需要支援,滾回去——」操縱著異能外套不斷攻擊者她的黑髮青年大吼。
被上司的震怒無情席捲的樋口一葉震在原地,持槍的手變得有些猶豫不決。
他們兩人的戰況很是焦灼,任誰都能看見往日大殺四方的芥川在這場對戰中並未處於上風,甚至,還被御刀的少女抓住了最致命的弱點——那便是他不擅近身戰鬥。
阿礫不斷削飛礙事的外套,每當接近對方就拳腳相對,芥川邊戰邊退,反倒成了被壁咚的弱勢一方。
不多時,阿礫就已經將這傢伙的外套削得破破爛爛,變成了幾塊破布掛在他的身上。
所謂港口黑手黨中『不吠狂犬』的實力是毋庸置疑的強悍,犬狠話不多,倘若逮住機會絕對會狠咬人不放。一旦咬住,恐怕直至死去也不會鬆口。阿礫並不敢放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