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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著和服的黑髮青年身體轉而傾覆過來,將她的身子夾在了自己與沙發的中間。
許是他的動作也是不經大腦的無意為之,做出這個動作的亂步同樣說不出話了。
仍握住她手腕不放的名偵探在沉默地盯著她。
近在咫尺的臉龐顯得乾淨秀氣,直順又帶著微翹的黑色碎發地散落在了她的額前,在那麼一瞬,感覺兩人的靈魂都因這份不經意的觸碰在無形中相連到一起。
「亂、亂步!!」第一次如此近距離面對面的阿礫非常羞恥地發現,自己剛才好像喊他名字喊到破音了。
——再不起開她心跳就要快得讓她原地暴斃了啊!!
可這種崩潰的心聲似乎沒能傳達到那位名偵探先生的心裡。
他低頭注視著阿礫仿佛被炸毛的表情,流露出一絲困惑。仿佛擺在名偵探眼前的,是一樁世紀性的棘手難題,饒是他能看穿呈現在世間的所有真相,卻唯獨看不穿藏匿於自己的視野盲點、身體裡那份朦動的心情。
「阿礫……你讓亂步大人變得好奇怪。」
身上那件和服非常適合他,為此多透露出了幾分尋常難以見到的文雅氣質。脫去了稚氣的形貌俊秀纖細,以及施加在身體上的重量,都讓人不得不承認對方眼下已經不再是年少時懵懂的竹馬,而是一位成長為比她遠要年長的、不可多得的美男子。
也正是如此,讓人無法遏制地出賣了心動。
黑髮青年俯身抱住了她,她看不見的地方,他那副往常自信的臉龐染著櫻色,彆扭又無措,卻不得不帶著一絲不安穩的語氣,去陳述某件事實。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每次一像這樣接近你,亂步大人就沒辦法再集中注意力思考了。」
跟說出來的為難不一樣,他行動上卻是在做出一個試探,更為用力地抱緊了阿礫。似是任性地在懷裡撒嬌,又像在從她身上汲取著安全感,無論她做出什麼反應都不會動搖與後悔自己的行動。
可是阿礫並沒有反抗,不如說她整個人都已經快沒了。
「哇啊啊啊,也就是是是說……」阿礫被這番表白衝擊得結結巴巴,隱約能窺見某個答案近在眼前。
可就在她追問出更深切的答案之前,臥室房門的方向忽然有人撞破他們當前曖昧的姿勢,發出了震驚的尖叫,手中的事物摔落在地。
「你們在幹些什麼——」
第52章
大喊出聲的人是方才大廳里見過的那位女僕長,撞破了小媽與兒子(自認為)的姦情,她被驚得花容失色,仿佛要避諱著什麼似的連忙撿起了地上的托盤,很快恢復正常的神色低頭向兩人交待緊急狀況。
「萬分對不起……夫人,少爺。」她完全不敢直視著兩人,語速如斷線珍珠般飛快吐出,「關押珍獸那邊的籠子被裡面的商品給撞倒了,情緒不知為何非常激動的樣子,請、請容我先喊人再去檢查一遍籠子的情況……」
說罷,她就提起裙擺叫步如飛地離開了那扇門外的走廊。
由於氣氛正好時突然被外人打斷,抱住了她的亂步稍微直起了上半身,正抬頭望著門口沒回過神來。
得到可供呼吸的空間,這下阿礫也反應過來剛才發生在他倆身上的事情。她當即嚇得『哇啊啊』的一聲,蹭地逃離了亂步所掌控的範圍,身子朝外一滾,如同會反彈的皮球似的撞到茶几、繼而又馬不停蹄地呈反方向滾進了沙發底部。
「阿礫!你沒事吧!」眼看她在沙發底下發生了『連環車禍』,連亂步都無意識睜開了碧翠的雙眸,緊張地伸手想要撈她出來。
被這麼一攪局,原本充斥在他們周圍旖旎的粉紅氛圍破壞得一點不剩,皆化作了戳破的泡影散去。撞到了腦袋的阿礫這才感應到頭頂傳來的疼痛,不禁迅速從沙發底部爬出來,前身趴在沙發墊上撫平頭髮維持形象。
「嗚……」
亂步似乎在她抱頭的途中想要湊過來,結果阿礫條件反射似的伸出掌心,阻擋在了他胸膛和服前的衣襟。
「沒沒沒事!我一點事都沒有!」
所以別再靠過來了!心理防線脆弱的阿礫頂不住!
可是江戶川亂步所想要做的事情,通常下一秒就會比所有人反應更快地主動去做。
「頭髮都亂了還說沒有——」不滿於她的抗拒,名偵探先生不大高興地繞過了她的那個手臂,指尖探往她腦袋那邊,一觸即逝地拔走了上面那枚珍珠發卡。
挽起來的茶栗色長髮頃刻失去了束縛散落下來,柔順地垂落在肩頭、以及後領口敞開所露出的一雙雪白蝴蝶骨上。流動著砂金色澤的長髮比陽光下的河流更美,俏皮得打了個卷的發尾振翅欲飛,仿佛載回了屬於她本身純真的少女氣質。
「這樣子的你,才像是原本的你嘛。」
說出這一番話的黑髮青年歪著頭,伸出一根手指頭輕輕戳了戳她的腦門。
可是少女卻是視死如歸地緊瞪著他,薔薇般羞澀美好的嬌容淺淺暈開一層淡紅,片刻後,仿佛豁出去地輕聲吐出了一句話。
「什麼嘛,我也是……想要看見『原本的你』啊!」
亂步張了張口,說不出話。
忽然走廊外又傳來一陣腳步聲,敞開的門很容易受到窺視的視線,讓人想要好好說話都不行。
想要對他說些什麼的阿礫連忙收斂起了赧然的姿態,卷翹的眼睫半垂著往旁邊的空氣游離,沒隔幾秒又忍不住挪了回來,決定直視向那位名偵探的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