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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個與過往並無兩樣的早晨,房子裡的小姐照常坐在了她心愛的扶手椅上……」
少女說著的同時端起了桌面上其中一根蠟燭,燭光為她的唇面鋪上了一層橙澤,隨著她唇瓣張合,唇縫所輸送出來的氣息,吹拂得蠟燭上的焰光搖搖曳曳,平添幾絲詭譎。
「那座扶手椅非常柔軟,是她新購置沒多久的一件物品。每當身子完全放鬆地躺入椅子裡淺眠,便舒適得仿佛有一雙手輕柔地接住自己,睡夢裡搖搖晃晃的,像個哄睡嬰兒的搖籃。這種奇特的舒適感使她對這一椅子相當愛不釋手,以至於後來在某日發現椅背竟有一道不注意便會忽略、被劃破的口子,也不妨礙她對這個椅子的喜愛。」
「小姐今日照常坐在扶手椅上處理她辦公桌上的信件。因為她自身無與倫比的美貌與才華,幫助過非常多的人解決困難,所以時常會收到許多愛慕者為她寄送的來信,祈求能再邀請她會面一次。」
「可那位小姐今日卻被一封陌生的厚重信封給吸引了注意。料想這應是寄信人熱烈的表達方式,她沒有任何懷疑地拆開了信封,取出裡面那沓信紙來閱讀。」
「原本以為是一封與往日無甚區別的信件,可小姐的視線往下掃了兩三行,內心卻不禁升起了一股恐怖的預感。那股像貓一般偏執的好奇心,驅使她鼓起勇氣繼續往下閱讀。」
「信中的男人親熱地稱呼喊她為『親愛的小姐』,之所以知曉他是男人,是對方巨細無遺地敘述了關於自己最近頗為愁擾的煩惱。」
「『——我必須要向小姐您承擔至今犯下的不可思議的罪行。』這是男人在信中所述的第一句話。」
聆聽著故事的眾人在這裡無意識吞了一口唾液,更加屏息凝神聽著她繼續說下去,似乎有預感自這一刻開始,某種可怖的未知會向他們展開。
「這幾個月以來,男人幾乎過著形同行屍走肉的生活,他厭倦著這等世間,或許下一秒他就會與這世間告別也不一定。直到有一日,他有幸從一本書籍中習得了能夠打造椅子的工藝,他廢寢忘食地沉浸在知識的海洋中,抱著可有可無的念頭,打造出了一架精美的扶手椅。撫摸著椅子美妙絕倫的弧度時,他卻不小心劃破了椅背的皮革,盯著那漆黑的、仿佛能將人心靈吞噬的縫隙,短短的一瞬間,他竟產生了『倘若能夠讓自己與椅子合為一體,在安逸里永眠多好』的怪誕念頭。」
「這個念頭一旦出現,便宛如燎滅草原的火焰,完全吞沒了他所有思想。近段時日以來,只被這個瘋狂的念頭滿滿占據。」
「他瘋狂地撕毀了那道無意中劃破的縫隙,忍著自身的痛苦,將和自己密不可分的『血肉與骨頭』從自己的身上剝落,一點又一點地塞進了那個扶手椅的縫隙里。就像是將自己美夢的殘骸填補到另一個截然不同的世界……光是想像,如果坐在這架椅子上的女性被自己的雙臂擁在懷中,那該是多麼幸福的情景——那是不辨美醜,不需要考慮身份和地位的差距,可以讓人與人之間無限貼近的奇蹟!」
「他決定為這個傑作尋一位美妙的佳人作主人,便通過電視購物中獎的方式將椅子送達到了鍾意的女性辦公室中。」
「小姐看到這裡,猛然從椅子上站起,仿佛自己坐下的是什麼洪水猛獸。她會做出這一舉動,只因信的末尾寫了一段話:『想必小姐看見這封信的時候,已經知道我遭遇了什麼。請不必悲傷,也不必恐懼,我的骨血會帶著我的靈魂,永遠守護著你……是的,啊,終於,小姐,我所說的那位佳人其實就是你。我不敢奢求太多,假若你能因此對我產生了那麼一點感動與憐愛,請回頭看看背後——』」
說到這裡,小蘭遏制不住發出一聲短促的尖叫,她緊緊掐著身旁園子的胳膊,喉嚨里的驚悚仿佛馬上就要溢出。阿礫旁邊的亂步像只囤積糧食的倉鼠一樣加快了吃零食的速度,吃得咔嚓咔嚓,連碎屑掉了滿桌都全然顧不上。
在眾人無比緊張的時刻,那講述著這個故事的少女終於憤怒地拔高了音量,說出最後的結尾。
「我按照信里說的回頭一看,太宰那個混蛋居然捧著一碟點心從椅背里閃亮登場,說那把扶手椅是他隨手做出來試著能不能讓自己鑽進去自鯊的失敗品,還有膽子問我好不好用!」
大家堵在喉嚨的一口氣差點沒噎死自己,紛紛以頭槍地。
「原來是你們兩個搞出來的『鬼』啊——!!」
第81章
「什麼無與倫比的美貌與才華啊,你這樣夸自己的時候良心都不會痛的嗎!」
受不了滿心緊張卻被她耍了一通,花袋裹緊了自己的小被嘰逮住她方才故事裡的小細節就是瘋狂吐槽。
出生那麼久,他身邊這樣自賣自誇的女人也就只有眼前這一個。
而阿礫聽後當即橫眉冷目,鼓起了嘴巴質問:「你對我說的話有什麼不滿的嗎?」
說她兇殘可以,但是質疑她的美貌與才華就不行了。阿礫當即拍起了桌面,就像海獺搶了飼養員的水桶蓋一樣砸得桌子咚咚響:「你說我哪裡沒有美貌沒有才華?我的業績在偵探社裡可是排第二的誒!」
花袋踩在惹怒她的鋼絲索上,頓時被嚇得安靜如雞,發脾氣的她比鬼故事要恐怖得多了。
因為她忿忿不平的敲打,桌面的細微振動傳到了對面,似乎恰好擱倒了什麼,傳來了有人轟然倒地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