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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這樣,我也有辦法對付你這種人。」
她沒有在眾目睽睽之下跳起來打爆這個男人的頭,沒有捏爛他心愛的漂亮洋娃娃,也沒有嚇唬著說要抓鬼怪每晚去他床頭嚇人,更沒有吹禿他髮際線早就已經很可憐了的腦殼。
她只是深呼吸了一口氣,然後在港黑首領僵硬的表情下,張開了櫻色的唇,從中發出喊聲——
「爸爸!這個壞大叔又想要拐走我——」
少女清脆悅耳的嗓音穿透了樹葉的縫隙,迴蕩在這個公園周圍,出其不意的搬救兵舉止,一時讓港口黑手黨的人見識到了什麼叫做不要臉。
聽聞見她的呼救,遠處心憂愛女安危而迅速行動起來的銀髮男子立即從原地離開,數秒後和風衣青年一齊循著聲音趕到了她的身旁。
「礫!」
見到自家靠譜的養父趕來,阿礫當即撲過去牽起了他的大手撒嬌,惡人先告狀般指控道:「爸爸,就是這個人!」
福澤諭吉因此扭轉了頭顱,眼神相當冷酷地注視著出現在眼前這幫絕非善類的人群。那挺拔如松竹的身子微微下伏,仿佛下一秒便會拔刀出鞘,將膽敢打他愛女主意的惡人斬殺於此。
「森醫生,我有說過,請你離我的女兒遠一點。」
被殺意鎖控住的森鷗外目光不動聲色地停留在父女倆相牽的雙手上,生來便瑰紅的眼眸里眸色逐漸濃郁,隱隱有股紅得快要滴出血來的微亮色澤。
他好羨慕,但是他不說。
「小礫你還是一如既往的那麼……與眾不同。」森鷗外無奈地攤開了掌心,自認為她著想般說道:「我只是覺得能夠為孩子提供一個更優良的生活環境更好而已,畢竟……她是顆美麗到令我都為之動容的鑽石呢。」
福澤諭吉漠然地蹦出一句:「不需要。」
無論過去多少年,他們兩人依舊這麼氣場不合。
「福澤閣下還是那麼死板嚴肅……黑手黨是個重面子、又在意恩仇的組織,福澤閣下就不擔憂因為自己不知變通的理念,而在這危機的時刻迎來黑手黨覆滅般的報復麼?」
或許每個生活在橫濱的正常人,都有可能會恐懼於那統領城市之暗的港口黑手黨所施與的打擊報復,可唯獨他們這種心中自有標杆的人不會。
福澤諭吉無動於衷地回敬道:「那就趁此機會,將過去所有恩怨都一律清算如何?」
他的眼神一厲,僅不及察覺的一瞬之間,銀色的身影就已疾奔向了那位老對手。
對面的港口黑手黨成員欲要阻攔,可在手中的武器剛抬起那刻,卻驚異地發現,無論是槍或是匕首,都在瞬間砍斷。再一眨眼,銀狼一般的武士已來至首領的面前,將雪白的刀刃抵在他的喉間。
不似人類的速度,如閃電般的遊走,阿礫便是從他那裡承襲過來的劍術,作為教導愛女習劍的師長,福澤諭吉儘管封刀多年,劍術依舊優異。
只是他的對手對他的刀路遠比任何人都要熟悉,森鷗外不躲不避,卻同樣以一種刁鑽的角度將手術刀抵中了他的要害,臉上浮現淡漠的笑容。
交戰的氣氛一觸即發,其他穿著黑西裝的黑手黨登場朝他們舉起了槍口,他們三人位於包圍圈中,猶如籬笆內被虎視眈眈的羔羊,顯得無助與弱勢,可實則不然。
不再裝柔弱的阿礫將手握在了背後的刀柄上。
「想要動手,到時候可不要說後悔啊。」
想要憑人數優勢就戰勝他們,那是個笑話。只要她在,來多少人都一樣會被她撒成炮灰。
就在這緊繃時刻,太宰終於上前來插話。
「森先生現在應該挺為難的吧。」
三人里戰鬥力最鶸的他全無性命被威脅的陰影,雙手插著風衣口袋,臉上的笑容輕率。
「有用的幹部與部下都沒派上用場,組合在據點與私人港那邊搞出來的事情,更是接連讓你們損失了不少生意。所以,著急了?」
森鷗外客套的表情漸漸消失,浮於臉龐的則是更為流於表面的東西,那是虛偽。
「是太宰君啊……真是好久不見,應該是有四年了吧?」他獨有韻律的聲音平穩地響起,「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我曾教過你的那些東西。」
太宰沒有說話,只靜靜注視著他,曾作為他老師的男人沒有被打斷,便依舊接著說出自己的見解。
「國家戰爭跟我們這樣非法組織之間的戰爭,其實是有共通點的。」
這位親歷過戰爭血洗的軍官、如今卻是一位端坐黑手黨頂端的首領如此說道:「軍事危機中時常充斥著各種意外與事故,通過理性計算這種風險生成,一些威脅則很有必要。」
「比如說,為了直接打擊敵人的狀態,可以為此施加痛苦,一旦敵人承受不了,敵人則會服軟,如此一來我們便會獲得單方面的利益。」
太宰沉靜地看著他,眼眸醞釀著一場不明的風暴。
「T·謝林的『風險生成理論』,製造出一種高危險的狀態,便能夠在這場戰爭中起到極大作用。難道說……森先生,對你而言那個用來鎮壓的毀滅性武器指的是Q?」
推測到這一點,連太宰的神情都感到了一絲意外,宛如看著一個瘋狂念頭正在誕生:「你難道將他放出來了?莫非森先生你忘了,他難道當年可是造成了港黑上下屍橫遍野的元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