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頁
日本人對於大熊貓似乎有一種天然的喜愛,痴迷程度連世界各國友人都為之驚訝,像是阿礫他們當然也不例外。
圓滾滾的身材,黑白相間的皮毛,圓溜溜的小眼珠,憨厚的外表以及那懶洋洋吃竹葉的姿態,一切在他們眼中都太萌了!
「看,香香它在吃竹子!」
香香是裡面那隻胖乎乎的大熊貓的名字,見它咔哧咔哧地咀嚼著爪子裡脆嫩的竹子,阿礫不由幸福得捧臉感慨。
像是這樣的萌物,哪怕只是盯著它一動不動地睡覺,都能感覺自己的身心被這份可愛治癒到了。
只是,衝著大熊貓這一名頭來的動物園遊客實在是太多,加上大熊貓展區是整個動物園的招牌,直接設立在步入正門右側就能看見的顯眼處,第一時間湧入熊貓園區的人流使得這裡非常擁擠。
和亂步不著邊際聊著話題,又駐足巴望了大熊貓足有半個多小時,阿礫終於還是依依不捨地返身轉向身後,叫了一直待在後方不遠處留意他們安全的銀髮男子。
「爸爸!我們接下來去看大象!」
或許曾是做過保鏢的工作,福澤諭吉下意識選擇了距離兩個孩子不遠不近的站位,這樣既不會打擾他們觀賞的興致,也能在意外發生時及時作出反應。
但他的做法令阿礫不大滿意,像外人一樣站太遠可體會不到一家三口逛動物園的樂趣。
說著,阿礫就一手牽著亂步快快跑過來,另一邊不容分說地牽上了福澤諭吉的手,帶著他像風火輪一樣瘋狂朝前跑。
「你慢點……」
福澤諭吉試圖勸阻她,可完全攔不住風一般興致高昂的女兒。
子女對於養育他們的父母來說,就是從自己手中射出的箭。他所能做的,唯有拼盡全力拉滿自己這把弓的弓弦,讓這支箭能夠射得又疾又遠,一路高歌飛翔,僅此而已。
嘆了口氣,福澤諭吉迅速跟上前頭兩隻活潑好動的孩子。
整座上野動物園的占地很大,穿過大熊貓展區,他們一家又轉而往東園的內部深入。向北直走,會途徑大象居住的森林,隔壁鄰居是座熊山,一隻只大象張開嘴,哼出的渾厚鼻音幾乎能傳遞到山的那一頭。
再來就是各類的鳥科生物,鷲鷹,火烈鳥,埃及聖鸛,猛獸區的獅子與老虎也在各自地盤隔網相望。
尋常鮮少見識到的稀奇動物在這裡總算讓人大開眼界,各有各新奇有趣的地方。
今日來遊園的客人絡繹不絕,不過阿礫的精力顯然還相當旺盛,別說才逛了半圈,再逛個三圈都不成問題。而亂步也因眼前見識到的動物而情緒高漲,完全沉浸在了觀賞動物的快樂中,一點都沒抱怨需要徒步走路的事情。
只是,期間亂步看著她竟然一路牽著社長不放,臉龐不禁浮現出微妙的吃醋表情,小聲沖她道:「阿礫明明都已經有我了,居然還牽社長的手……」
無論是先認識社長的時間,還是先認識阿礫的時間,統統都是他先的,可事到如今這兩人卻比他想的要更親密,讓亂步有種被兩人拋下的感覺。
正在看金剛猩猩爬樹的阿礫聞到了身旁飄來的那一絲白學的氣息,很快無語回頭。
「爸爸是爸爸,是不一樣的啦。」
亂步並不買帳,此刻賭氣般別開了腦袋:「阿礫你還是個需要爸爸疼愛的小孩子呢。」
「你現在不也我。」
阿礫一臉不服氣,想親近自己喜歡的人是人之常情吧!
隔壁見他們兩人因為自己而起了爭論,福澤稍微站不住腳,便想著放開貓耳女孩的手。
「亂步說的話不無道理,我們這樣還是不大合適。」
古有《禮記·內則》所言「男女七歲不同席」,說明男女之間應當有性別意識。況且他們並非真正有血緣關係的父女,她也已達二十二歲的芳齡,在兩人單獨相處時還好,來到外面總該還是得避嫌的。
阿礫果不其然朝社長露出了失望的表情:「可是……」
她欲言又止,小鹿般濕潤明亮的眼神中流露出強烈的、惹人心折的不舍。這副表情讓人不由自主聯想到,仿佛自己正在從她手中奪過她心愛的小熊布偶那般,對她做出了罪大惡極之事。
這時候,身畔的亂步忽然間反悔說道:「算了,牽就牽吧。」
不明白他為何那麼快又妥協的阿礫轉過腦袋,發現自己變小了的竹馬雙手交叉著撐在腦後,青澀稚嫩的臉龐掛著不再在意這種小事的神情。
褐色的小斗篷因他的手臂被撐開在兩側,動作顯出一貫的漫不經心。明明一開始吃醋的人是他,卻又那麼輕易地收回了自己的話。
儘管他的性格像是天邊飄蕩可以隨意變幻的白雲一樣,是那麼的出爾反爾與反覆無常,可至少這一刻,亂步投注到阿礫臉上的目光是專注而認真的。
「反正,未來的社長遲早都要親自將你的手交給我。」
——所以,現在就任她好好待在自己父親身邊撒嬌吧。
他眯眸笑著,仿佛光彩都匯聚到了那雙狹長的丹鳳眼尾。透過亂步當前那張故作成熟的稚嫩臉龐,好像能夠看見背後那位名偵探正在對她放出獨一無二的宣言。
只有在一種情況下,父親才會將自己女兒的手交給另一個男人。
明白過來他說的是什麼意思,阿礫瞬間鬆開了兩人的手,宛如躲避著某種如詩般朦朧又難以捉摸的少女情懷,一下撲到亂步身前,揪緊了他的襯衫前襟將腦袋埋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