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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此,初一終於一睹天御宗五位道尊的真容。首見凌尊首徒時,就已被那五人的風姿才俊折服,今日又見五位道尊,當真有種位列仙殿之感,不由心生敬仰,甚是尊崇。
此時,凌非川將五卷書卷呈至明崖道尊手中,上面分別記載著各門破陣弟子的姓名與三番測試之成績。明崖道尊一一展開,將繹武宮、青遙宮、塗明宮三宮弟子按冊劃入,又將道仙宮冊上五十一人按其機緣秉性暫且分入以上三宮歷練。最後才將天樞宮名冊拿在手中,向明陸言道:「沉寂多年,不想今日師弟的天樞宮要添新人了。」
原來,凌非焉帶初一進門時,明崖就已看在眼中。每次試典都是獨身一人歸來的凌非焉,今次身後竟有一人,連身為天御宗宗主的明崖道尊都忍不住要多側目相視幾眼。
明陸向師兄拱拱手,言道:「也好也好。天樞多年只有非焉一人,怕她寂寞無趣,如今得個小師妹相伴,願能見她多開心笑笑,我也好更安心於道法專研。」
明崖點頭為是,緩緩打開天樞宮卷冊,不料上面卻是空無一字。明崖一愣,將卷冊遞與其他四位道尊傳閱,並向凌非川問道:「非川,何以天樞宮卷冊上空無一字,並無那位弟子姓名?」
凌非川恭敬道:「此事事出有因。那位道師能否成為天御宗弟子,還需由師尊與各位道尊商議定奪。」
五位道尊聞得此言,相視一望,不知凌非川葫蘆里賣得什麼藥。凌非川又言:「這位道師於景門處破陣,卻非由景門而出。但她魂燈未熄,又不在驚傷二門,按規不在考試失敗之列,因此不知該如何分配。非焉師妹駐守景門,就讓她先隨師妹前來,故而天樞宮卷冊上並無她的姓名。」
「哦?」顯然明崖對凌非川口中的描述頗有訝異,他與明陸相一對視,明陸暗暗點頭,明崖便知其意,向初一問道:「道師,你姓甚名誰?」
猛然被天御宗宗主發問,初一受寵若驚,緊忙拱手行禮,恭敬回道:「晚輩名叫初一,自幼無親,不知姓氏。」
「初一……」明崖聽了,捻捻鬍鬚,向凌非川確定道:「她便是你那日與我提起的道師,初一?」
凌非川點頭道:「正是。」
明崖聽了,身體微微前傾,細細打量著殿下站立的年輕女道師,臉上陰晴反覆。片刻,起身揮袖道:「今日,新晉弟子且隨各自首座回宮,更名入籍,領取道服,分付房間。待明日中秋佳節,齊來天御神宮殿前廣場拜師入山,共享團圓盛宴。」
眾人應了,紛紛退出殿外。凌非焉正要走出,卻被明崖道尊叫住:「非焉,你且留下。」
凌非焉轉身歸來,靜待明崖吩咐。
明崖坐回裁雪椅,詳細詢問凌非焉初一在景門出現時的情形,凌非焉一一如實敘述,眾位道尊皆贊成凌非焉所言,初一確實未從景門而出。明崖對明陸道:「本以為你天樞宮要進新丁,現在卻是未必了。八門二十四陣是師弟所創,依師弟之見,這位道師是從何處破陣而來呢?」
明陸略略思索,開言道:「如此情形實屬少見。八門二十四陣自創造以來,向來只派五位凌尊弟子駐守開生休景杜五門,以兩隊普通弟子駐守驚傷兩門,唯獨死門不派人手,究其原因,並非宗內人手不夠,而是連我也不知死門究竟開在何處,位向哪裡。何況機緣之下,也從未有弟子由死門而出。依非焉所見之情形,只怕這位小師父乃是從死門而出。」
「死門?!」明達驚呼出聲。
初一聽八門二十四陣的創造者都說他是從死門而出,心中更加忐忑。殿上明崖陷入了沉思,而明海看著初一的眼神更加凶煞嚴厲,唯獨明心倒是對初一露出了擔憂的神色。
凌非焉也對師父明陸的判斷有些詫異。她不知初一就算魂燈未熄走出虛境,但卻從死門走出來究竟算不算通過考試,只好靜待道尊們定奪。
「小師父,你且將入陣後的機緣與我詳細說說。」顯然,明陸對初一在陣中的經歷十分感興趣。他就是個不折不扣的研究道法陣法的學究派,一切未知謎題的答案總是讓他十分著迷。
此事關係自己未來的著落去處,初一不敢怠慢,詳詳實實將自己的所遇機緣與五位道尊講述一遍,直聽得明陸興致盎然,時而點頭稱妙,時而搖頭慨嘆。
凌非焉知道師父明陸博學多才,經綸滿腹,少見他與誰露出求知若渴的神情,不禁看向口若懸河,滔滔不絕的講述著自己經歷的初一。想起那日在羅村,初一激她演示天御宗道法時曾說,若是廢了她的道法就去當戲子,今日親眼所見,初一這口才,就算入不了天御宗,到天橋底下說書也絕技是餓不死的。
不過她也確實被初一在陣中的奇妙機緣吸引,只因當初她凌非焉入宗試典時,僅僅一個時辰多些便從開門宗出來,哪見得這麼多奇聞異事。不知不覺,她也專注到初一的故事中去了。
而初一之所以把自己在虛境中的經歷講得如此聲形並茂,繪聲繪色,無非是想讓自己的經歷顯得更加辛苦艱難,以體現出她是如何歷盡艱難,突破險阻才從那虛境之中走出來。言外之意,求求你們各位道尊大老爺,看在小道師我這般艱辛磨難,還一心向道的份兒上,收留我吧!
待初一講到與陰陽交界之處,聽到師父靈犀子的聲音時,眾位道尊臉上神色突然一變。一直沉默的明崖臉色變得陰沉,而方才興致勃勃的明陸也想被人當頭淋下一盆冷水,原本睿智深含的目光,竟呆滯了些許。初一暗叫不妙,講得太過投入,忘了自家師父曾經是天御宗叛徒的事兒了。再看明達面有怒色,悶不吭聲。而最邊的明海,仿佛她再提一句靈犀子,就要拍案而起,將她逐出殿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