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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非焉淡淡看著初一,嘴唇動了一下似乎想要說什麼,但卻沒有說出口。停頓片刻,她才說道:「方才我到你出現的地方細細探查了一番,雖然不能確定你從哪裡出來,但絕不是景門。你隨我來。」凌非焉將初一引到小竹桌不遠處,指著塊小空地道:「這裡是虛境的景門出處。」又指著小竹桌另一端的略遠處道:「那兒,是你出現的地方。兩日裡我一直盯著景門出處,你卻是在我身後出現。所以,不是你與我同在此處,就代表你是由景門而出。」
初一聞言,頓時慌亂無措,呢喃道:「不是景門……那我……那……」
凌非焉見初一從滿心歡喜到瞬間頹然失落,心中雖有同情卻也無可奈何,只能不算安慰的安慰道:「一個時辰後,虛境之試就結束了,屆時各位凌尊首徒會帶著成功破陣的新晉弟子往天御神宮覲見各宮道尊,你也……與我一同前往,請示明崖道尊后,再做定奪吧。」
明明歷盡千辛才走出虛境;明明為了保住魂燈不滅,才在最後的時刻把魂石放在手中,用盡真氣護著魂燈;明明現在就身在景門之前;明明即將開始的未來與凌非焉離得那麼近……
最終卻全部化成了結局未定的脆弱不安。
初一苦苦一笑,好在這次凌非焉讓她同去見明崖道尊沒說是要廢她的道法。或許,這是此次入宗試典後,唯一讓她覺得安慰的變化了。
在翻來覆去的思慮中煎熬而過的最後一個時辰,彷如千年那般漫長。天色也從夕陽漸斜蒙上了冷冷的幽藍。初一就這麼沉默的坐在竹椅上混沌著思緒。時而,她也會看著持劍站在她看不見的景門前的凌非焉,那清冷的背影依然讓她心生嚮往。凌非焉的炎月劍又在流動著銀色的光華了,只是不知今日之後,她還有沒資格將凌非焉喚作那聲為時尚早的師姐。
不知許久,三道悠揚鐘聲響徹整個山麓,也震動了初一懸著的心。她惶然抬起頭,見凌非焉正專注施法。一道倒三角形的虛境之門隱隱浮現後,凌非焉捏了解陣的指決在眉心處,輕盈凌空,將支撐著虛境之門的道法之力盡數散去。
只見法門點點白色餘光霎時如漫天星斗,浪漫絢爛。凌非焉就置身在「星空」之中,如雪長袍隨著她俊逸的身姿翩然而動,烏墨髮絲亦被夜風輕輕吹拂,深深撩撥著初一惆悵的目光。
那就是景門麼……如果我能從那裡走出來,就可以跟她同入天樞,同門相誼了麼……
可是現在,我又該去向何處呢……
視野中痴痴注視的人愈來愈近,初一回過神,凌非焉已近至身前,連空氣中都能嗅到她淡雅的氣息。初一一時尷尬失語凝噎,卻在肩頭被凌非焉輕輕按下。
「走吧。」淡淡兩字,言盡了,肩上便也失了重。
初一抹抹眼睛站起身,左肩魂燈模糊得好像一顆暖暖的星。
第49章 【紫麓仙緣】49
入宗試典歷時三日, 終于于八月十四定局落幕。共三百二十六名應試者魂燈未熄走出虛境。其中杜門繹武宮一百五十一人,人數最盛,景門天樞宮並無一人,人數最少。又有開門塗明宮九十二人、休門道仙宮五十一人、生門青遙宮三十一人,五宮總計三百二十五人, 額外那一人, 正是最後在虛境之試中不知所出, 無有所屬的初一。
眾人由各宮凌尊首徒帶領,重聚於小雲峰界碑處。凌非潭來得早,他身後所隨新晉弟子人數眾多, 陣勢浩大。第二個到場的凌非墨驚慨嘆一聲,用胳膊肘懟懟凌非潭,故作不甘道:「唉, 今年也是師兄的繹武宮拔得頭籌,攬了這麼多厲害的道友。」
凌非潭嘿嘿一笑, 謙虛道:「師弟不必羨慕, 畢竟我繹武宮相較其他四宮門檻低些, 是該人多。倒是師弟所率眾人皆是未來斬妖除魔的英雄豪傑, 塗明宮幸甚。」凌非墨聽了, 愉快的向凌非潭拱拱手, 正要吹噓,但見凌非川與凌非茗亦攜各自的新晉弟子相繼而來。
四人照面, 凌非川頗感意外, 問道:「怎麼不見非焉?」
凌非茗、凌非潭、凌非墨三人你看看我, 我看看你,皆道不知。
原來,在近些年的天御宗入宗試典中,亦是無人從景門走出與天樞宮結緣。每次考試結束後,凌非焉都以輕功返回,第一個在小雲峰界碑處等候。唯獨這次四宮都已聚齊,她卻遲遲沒有出現,不禁引人生疑。
凌非墨向凌非茗調侃道:「莫非這次天樞宮也是空無一人,非焉師姐太過傷心,直接回望道峰了吧。」
「胡說八道,天樞宮就是再沒人,非焉也要回來向非川師兄稟明情況的呀。」凌非茗暫時無心與凌非墨打趣,她更想知道那個小道師初一考入了哪宮門下。可她的視線遍尋各宮新晉弟子,卻始終不見初一身影。
以她的估算,初一就算不在道仙和塗明,至少也該在繹武,怎麼現在竟然連個人影兒都不見,讓人擔心。凌非茗微微皺眉,不敢相信初一竟然不能走出虛境之門。是我看漏了?還是沒考過?總不會是……跟非焉一起在天樞那邊麼?!
與凌非茗同樣憂慮的,還有緊隨在她身後的湯沐笙。此刻,她也在急切的盼望著與初一的重逢。
等待凌非焉的時間,凌非潭向凌非川講述著兩天來杜門的情況,凌非茗怕自己看漏,又把各宮新晉弟子逐一掃視了一遍,依然不見她要找的人。倒是凌非墨眼尖,突然指著遠處翠竹林,喚道:「看,非焉師姐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