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頁
「哎,怎麼不歡迎。」初一不自覺的笑著,提了提手中小壺,愉快道:「知道凌尊要來,熱水都烹好了。可惜現在正臨大敵沒有心思喝茶,便要委屈凌尊了。」
「得了。」凌非焉故作冷淡,拆穿初一道:「若不是遇到非婉,我亦不知自己會來此處。你倒是料得先機,水都為我準備好了。」
「嘿嘿,自是胡說的。」初一笑吟吟的走進帳來。儘管帳外冷風肆意,卻覺帳中緩緩輕動的黃色燭光十分溫暖。
與凌非焉和自己各倒了一碗熱水,捧在手中喝上幾口,既暖了掌心也溫了腸胃。兩人紛紛感到十分愜意,凌非焉竟破天荒的先與初一攀談起來。
「方才聽見帳外吵鬧,你剛進來,可知發生什麼?」
初一應道:「哦,是老圖那傢伙跟非然師兄又動起手來了。」
好像趙青然的名字引起了凌非焉的注意,她放下手中水碗,又問道:「他們為何動手?」
初一心道,既然非焉凌問起,莫不如把歌風扇之事與她說說。畢竟論起操持法寶,年歲尚幼便得了炎月劍的凌非焉自是十分在行的,也省得自己苦心思慮,卻反覆不得要領。
於是初一將她與趙青然談論歌風扇,趙青然想要借扇卻被圖巴爾阻止,兩人因此又出手過招,乃至後來圖巴爾與她說的那些關於趙青然的懷疑都與凌非焉講了一遍。
怎料凌非焉聽著聽著,臉上卻漸漸蒙上一層疑色,引得初一也動了猜忌,小心詢問道:「凌尊可是想到什麼?」
凌非焉搖搖頭,隨意道:「上午初見時,我見他看你的神色頗為驚異。」
初一道:「這點非然師兄到是提起過,說是以為我未及慧悟,沒料到我會出現在坎城,因而訝異。」
凌非焉道:「天御宗人人皆知你拿了歌風扇,為何別人見你來了皆是恍然之色,唯獨他要驚異?」
初一想不到原因,只能沉默不語。
凌非焉繼而又道:「從黑衣人夜盜歌風扇,再到開京邪魔覬覦,現在又多了個塗明宮非然,這些意外也好巧合也罷,都說明有人在打歌風扇的主意。而且你的直覺也沒錯,歌風扇上確有沒被發掘出的秘密和潛在力量。」
在凌非焉口中坐實了自己的猜測,初一不由心生興奮,探身追問道:「凌尊可知是何秘密,我又該怎樣探尋?」
凌非焉眯起眼睛,似乎在搜索記憶,徐徐言道:「都說當年仙祖葉小舟是因得了天御大神真傳,才置身在五色五行大陣正中。但師尊一直懷疑決定葉小舟立身大陣正中的原因其實是她所持的歌風扇。所以我想,歌風扇的潛在力量應該與夜幽石相關。至於它的秘密,最明顯不過了。」
初一一怔,試探問道:「是……十六字箴言?」
凌非焉點點頭,又好像也不是很肯定,繼續言道:「既然有這樣的傳說,想必就有這樣的真實。一千三百年無人能持歌風扇,就沒有機會去證實,歌風扇的秘密和力量也因此無法探尋。所以我只是結合史實和傳言憑空猜測,我想那尚未浮現的十六字箴言或許就是開啟歌風扇潛在力量的關鍵。」
初一聽了,頹喪言道:「可是無論我怎樣與歌風扇去共鳴,以神識潛入扇中世界,卻始終不得要領,只看得見一個清冷孤寂的身影,聽到的也只有慘澹的海風。」
「身影?」凌非焉對初一所言倒也覺得新鮮,但一時也想不到什麼,只得安慰初一道:「凡事欲速則不達。法寶之事本就看機緣造化,你既與歌風扇有緣想必參悟其中奧秘只是時機問題。反倒是你不要太過心急焦慮,須知執念越重,越易與本心背道而馳。」
「嗯。」聞聽凌非焉的推測,初一更深覺歌風扇是件非凡器物。可是機緣這麼縹緲的東西實在是無解,初一不免又感到失望自責。大敵當前,自己竟不知何時才能參悟法寶之力,實在無能。
許是這份不甘菲薄明晰的顯在了臉上,凌非焉見了也輕嘆口氣,語重心長道:「或許圖巴爾的懷疑不是捕風捉影。歌風扇選擇了你,你便要對它警惕珍惜,切不可掉以輕心。」
初一聽了心中一沉,下意識摸摸歌風扇,鄭重點頭道:「非一定當謹記。」
結束了關於歌風扇的話題,凌非焉拉緊肩上披風,儘管看不到帳外天色,卻還是向帳門望去,似與初一呢喃道:「外面天色晚了吧。」
初一回道:「剛過戌時。」
凌非焉聽聞微皺眉頭,輕道:「若你還覺疲乏,便再休歇一會。倘若子時非川師兄不能歸來……」沒想到正說著讓初一休息她自己卻被一陣倦意襲來,忍不住抬起衣袖擋住面頰打了個小呵欠。
難得一向仙姿卓約的凌非焉也有睡眼惺忪的樣子,初一看在眼裡暗中一笑,與凌非焉道:「我下午才睡了許久,現在精神得很。倒是非焉凌尊你連日未歇,不如趁暴風驟雨未至,小寐片刻?」
「不行,現在形勢混沌未朗,坎城邪魔隨時都有傾巢而出……」話還未說完,凌非焉又以衣袖擋住面頰,須臾才眼角泛淚站起身來醒了醒神,繼續言道:「我必須……哎?你幹嘛?」
初一才懶得跟凌非焉爭辯。在她看來,既然凌非川前去探查尚未歸來,眼前也沒有什麼邪魔前來滋事,帳外又有巡衛弟子和大量的天御宗道師,再怎樣也不差凌非焉這一時片刻的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