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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鑒年不加思考,言道:「流血積骨,非魔即鬼。臣弟建議遣派道法高深的道師前往修齋建醮,通天臨人,防範未然。若實在難敵妖星煞氣,則就地饗慰惡靈。」
「罷了。」景崇歷雖有安邦濟世之才卻不通曉玄黃之事,但見景鑒年說得嚴肅,亦不敢有所怠慢陷而坎城於血光之災,於是鄭重道:「此事朕便交與安王全權處理,你可以朕之口諭調遣防護所需兵馬和欽天監星相術士。但切記,決不可張揚其外,以免人心惶惶,未有禍事而世治先亂。」
「臣謹遵聖命。」 景鑒年拱手應下,卻依舊面露難色。
景崇歷察覺他神色有異,便又問道:「安王還有什麼要講,但說無妨。」
景鑒年聽了,臉色這才緩了些,進言道:「此番坎城惡兆,恐怕非欽天監星相術士可解,臣可能……可能要借些民間之力。」
「民間?」景崇歷眉頭一皺,不明所以。
「天御宗。」
景鑒年一字一字吐出的名字又哪裡是普普通通的民間道派。只是此次妖星之兆實在極惡窮凶,他能想到可與之抗衡,也是唯一能與之抗衡的,便只有深居紫麓山顛卻聞名天下的天御宗的道師們了。
「好,你安排就是,有什麼情況隨時與朕匯報。」顯然這個壞消息影響了景崇歷的心情,他向景鑒年揮揮手,示意他可以退下了。在景鑒年走到書房門口時,又補了句:「別忘了臘月二十三同朕去謁見母后。」
「臣記下了。」景鑒年拜別景崇歷後直出了宮門,準備乘轎前往欽天監,忽有等候多時的小僕安家急匆匆上前攔在轎前。
「王爺!王爺!!」安家口中疾呼。
景鑒年瞪了安家一眼,斥責道:「皇宮之外怎可喧譁!平日教你的禮數都吃到肚子去了?何事如此驚慌?」
安家被景鑒年教訓,再不敢大聲,但臉上慌亂神色卻是有增無減:「稟王爺,昨夜您留宿欽天監,王妃便早早睡下了。可今天早晨,顏如、舜華、佩玉、瓊琚去服侍王妃起床,卻發現王妃遲遲未起。丫鬟們還以為是天寒人倦,王妃想多睡一會兒,就退了出去。誰知到了早飯時分王妃還在睡,小的們不敢叨擾又等了許久,直到午飯口再去喚王妃起床用膳,卻發現王妃越睡越沉,無論丫鬟們怎樣呼喚搖晃亦是不能醒來!王爺!你快回去看看啊!」
「竟有這樣的事兒?!」景鑒年聽說王妃忽然有恙,一把搶過安家的馬匹翻身上去,急問道:「請太醫看過了嗎?!」
安家忙把馬鞭遞給景鑒年,回應道:「請了!安樂跟小的一齊出的門,我來找您,安樂去請蔡太醫,想必這會兒已經到府上了!」
景鑒年聽了不再多說,雙腿一夾,策馬直奔安王府而歸。
此時紫麓山大雲峰上,也有個人與景鑒年一樣內心焦慮,惴惴不安。
「非焉非焉,你說師尊真的能成功嗎?」
凌非焉從《前朝軼事雜拾》里抬起頭,將面帶渴求交流之色的凌非茗往旁邊推了推,幽幽道:「六十七。」
凌非茗一愣,問道:「什麼六十七?」
凌非焉指了指聞聖院大門,清冷道:「從你邁進聞聖院,已經問了我六十七遍明心道尊能不能成功了。」
「哎?凌非焉,你可真夠閒的,還一次次數著啊?」凌非茗沒好氣的白了凌非焉一眼,不服氣道:「我當你對我不理不睬的是在專心看書,其實看書是個幌子,你就是不想理我是吧?!」
「冤枉。」凌非焉「毫無誠意」的吐出兩個字,又道:「你問到第六次的時候我還與你說,明心道尊是青遙宮的道尊,普天下最擅回魂續命、起死回生的醫者。不管什麼樣的人多重的病,她說沒救了也有三分希望,她若是說有希望,那便一定能把人給從鬼門關上拉回來,所以你不用這麼焦慮,等好消息就是了。」
「嗯你說的有道理。」凌非茗認真的點點頭,又向凌非焉道:「那你說,師尊能成功嗎?」
「嘖。」凌非焉將《前朝軼事雜拾》往桌上一放,勸慰道:「我相信明心道尊一定能成功。師姐你就安心的該忙什麼忙什麼去,待到七日後明心道尊為南卿重塑肉身,我陪你到青遙台等著便是。」
「好吧。眼看年關將至,我也沒什麼好忙的。還是在你這兒多翻翻書吧。」凌非茗應著,又換了個書架漫無目的卻又嚴肅認真的搜索著她想尋找的典籍。
雖然她知道明心一直將南卿化成的待宵花照顧得甚是周到,可當明心與她說要給南卿重塑肉身時還是驚訝得不行。南卿為救初一散盡的是夜幽石的230年月華精魄,她實在不懂明心要以什麼方式讓南卿在短短數月間便可再現人形。
可惜明心說過之後就抱著那盆待宵花閉關準備去了。凌非茗只好直奔聞聖院,企圖向學識淵博的明陸道尊那問出些端倪,孰料明陸道尊亦是忙著鑽研囚魔陣並不在天樞宮中。她只好一邊在滿院的書經典籍中尋找答案,一邊不停「叨擾」在院中看書的凌非焉。
「對了,師姐。」提到年關,凌非焉想起些什麼,向凌非茗確定道:「塗明宮的非馨是不是快從謫仙洞中出來了?」
「是吧。」凌非茗隨口應著:「師妹怎麼忽然關心起她來?」
「不算關心。」凌非焉淡淡道:「只是想起那日你我從羅村歸來時,老村長殷殷囑託,望天御宗將那幾個年輕人教導成才。誰知七八人中只留下一個,卻還生了這般仇怨嗔恨,未免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