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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了陸家妮子,我是看著她從小長大的。」
「可不是嘛,下個月就嫁到李家去了,不曾想出了這事兒, 還沒來得及享福人就沒了。」
「我聽說陸家小姐死的很蹊蹺,連仵作都斷不出原因。」
「對對對, 今兒知府大堂上還把梧桐樓那個南卿給拿了。」
「抓那小狐狸精幹什麼呀?」
「審問吶, 說是兩人一起去湖上賞月,只有陸家小姐死了,不得先懷疑另一個嘛?」
「陸家小姐那么正派的人怎麼會跟梧桐樓的琴女相識呢?」
「這年頭,知人知面不知心啊。陸家私底下怎麼回事也是不好說,那梧桐樓就更不……」
「這位大娘, 請問陸家小姐要嫁的李公子可是蘇南府人士?」
「李家公子不就是……哎?你是誰呀?」陸家藥材店對門瓷器鋪老闆的娘親趙大娘被人輕輕拍了手臂,回過頭,只見一個身著海青袍,頭戴逍遙巾的陌生女道師正笑眯眯的對自己行禮。也不知這仙姑趕了多遠的路, 原本整潔的長袍上竟染了些暗紅的污塵, 隱隱透著些詭異。
她身後另外兩位女道師倒是容姿俊逸,有如天仙下凡,直看得趙大娘想起了廟觀里供著的仙家、菩薩。只見那兩人身著白雲青蓮袍, 頭戴上清芙蓉冠, 一個手持碧翠竹笛, 雙眸明媚, 梨渦淺笑。另個青絲墨黛,玉顏烏瞳,雙手環抱胸前,將一柄閃著銀光的寶劍環攬在懷中。與笑眯眯的那位不同,這女子卻是一副冷冷的神情,像是在警覺著什麼,眼神尤其銳利嚇人。
「我是……雲遊至貴寶地的普通女道師。」面前這個女道師做了「自我介紹」。
初一不說出她們的來處不是因為她有多謙虛,避而不提她們是天御宗弟子。而是整個大炎乃至外邦都流傳著「凡有惡妖出沒,必有天御宗弟子往而誅之。」的傳言。總不能將「陸家三小姐的死是拜上古花妖所賜,而我和兩位凌尊首徒的師姐奉宗主之命,下山誅殺花妖」的事兒告訴給一個看起來及其八卦的老婦人啊。
於是初一想也不用想的隨便敷衍著趙大娘:「陸小姐遭此劫難,那李公子一定悲痛欲絕吧?」
略有顧忌的看了眼那個怕人的女道師,已經點燃的八卦魂給了趙大娘開口的無限動力:「哎喲,小仙姑也關心男女之事嘛?」說著還用手肘頗有意味的捅了捅初一。
凌非茗見了,暗暗偷笑。
初一為了套趙大娘的話,也只好尷尬的陪著大娘一起笑笑。
「我告訴你啊,陸家小姐和李家公子,一個藥家之女,一個妙手神醫,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趙大娘邊說邊搖頭,畢竟是老鄰居了,言語中透露著惋惜的情緒:「眼看一對璧人婚期將至,陸家小姐卻無故丟了性命,這不陸家已經派了夥計去李家報信,上午便走了,應該下午就到了吧。」
「哦?」初一眼睛裡閃著極有興趣的光芒,鼓勵趙大娘繼續:「這麼說,李公子並不在蘇南府咯?」。
「不在,聽說那位李公子是個得過仙人指點的大郎中,年紀輕輕的,醫術十分了得,就住在咱們蘇南府東面那座不林山的半山腰上。諾大個莊園,種滿了奇珍藥材……哎哎哎,小仙姑,我還沒說完呢!你這是上哪去呀?!」
趙大娘這段「書」剛說到她加過油、添過醋的關於李公子和陸小姐天雷勾地火的世紀聯姻,初一便被凌非焉強行拉出了人群。
「走。」凌非焉說著翻身上馬。
「師妹去哪兒?」凌非茗也邊上馬邊問。
「不林山。」凌非焉道。
「哦~」凌非茗狡黠一笑:「我當師妹對男男女女的事兒不感興趣呢,原來也聽得清楚。」
「……」凌非焉忍了口氣,雙腿狠狠一夾,烏騅踏雪飛馳而出。
棗紅馬和烏雲黑馬隨後,半個馬身,不近,也不遠。
已近酉時還有人上山拜訪,藥童倒也不意外。病入膏肓的人時時都有,而他家公子又偏偏是世人眼中的神醫,這通向李家玉草園的山路早已被晝夜不歇的訪客踏得平整了。
但現在眼前這三位既然不是來問病的,他便很客氣的推辭道:「我家公子今日剛得了未婚妻陸家小姐的死訊,心生煩惱,此刻正在……唉,公子他不便見客,三位既非問病,還是請回吧。」
只說一句了求見便吃個閉門羹,初一哪肯作罷,她拉住轉身要走的藥童故作神秘道:「我家兩位師姐是你家公子的故交,今日驚聞你家公子未過門的妻子遭遇不測,特來探望於他。」
「可……我家公子平日素未與女道師有所來往啊。」聽說是公子舊識,藥童轉身舉起手中昏黃燈籠,小心翼翼的打量起近前的初一,謹慎的詢問道:「三位是……」
「好吧,我等本是雲遊至貴寶地的普通女道……。」初一話還沒說完,便被身後的凌非焉拉到一旁。
「天御宗弟子,引路。」凌非焉冷冷吩咐。
「天御宗!」 凌非焉發話的同時,藥童也看清了凌非焉的衣著,竟不由得連連退了幾步,手中燈火也忽明忽暗的閃。聽得出來,藥童的聲音里滿是惶恐,但也只能硬著頭皮道:「既是天御宗上仙到來,小的自當帶路,快請。」
進得玉草園,藥童在前引路,初一與凌非焉、凌非與隨後而行。凌非茗只得這園中泥土清新,種植著許多藥草。只因天色已晚,並不能立刻分辨出是什麼藥材。踏著圓石小路急急行進,許是火房藥爐就在不遠處,總有煎熬著的苦澀藥香隱約飄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