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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這些都只是凌非焉的猜測。平日裡沒有機會,她便一直把這事放在心裡。直到今天又如此相近的見了這把銀質長命鎖,凌非焉便順水推舟的問了出口。
「哦,這個。」初一下意識用右手握住銀鎖,又鬆開,漫不經心的應道:「說出來非焉凌尊可能不信,其實被師父撿到之前的事情我都記不清了,甚至連我爹娘的音容笑貌都記不得了。師父說我得了場大病,失了記憶。但我總覺得不是那麼回事兒,有時候睡著了,童年往事模模糊糊的就會出現在夢裡。睡醒了,夢便散了,我還是什麼都記不起。所以小時候跟著師父跑江湖覺感覺自己就像是飄蕩在風雨中的浮萍,不知歸期,沒有來處。唯獨這把銀鎖,我雖然也不記得它的來歷,但師父跟我說,他撿到我的時候就已經帶著了,想必該是我爹娘留給我的吧。所以這麼多年,我便一直戴著,每夜獨自孤眠時,也只有它能告訴我,這世上,我也曾是有家的人。」
一口氣說了太多,初一忽然意識到身後的凌非焉已經沉默許久。她猛然想起在天樞宮抄門規的日子她曾聽明陸道尊提過,凌非焉的境況有些許與她相似。同樣的不知父母,同樣的不知前路。唯一的區別就是凌非焉自幼便入了天御宗,而她流落在江湖。
「非焉凌尊,我……是不是說了什麼讓你傷心的話……」初一不知凌非焉問起長命鎖的原因,只道是同樣不如意的身世觸了凌非焉的心弦。
凌非焉卻只是從初一肩上收回手,幽幽開口輕道:「這件內襯已經破了,還染了血污,換下吧。」
第87章 【妙蓮花殞】87
初一感覺到肩上失去了那陣柔暖, 心裡湧起一絲失落。許是憶起不明身世的苦楚,許是捨不得凌非焉難得親近的觸碰……她下意識拉起褪在半身的內襯,應道:「嗯,稍後敷了藥便換。」
「你自便吧。」凌非焉借著端水出去的由頭,離開了這間讓她實在尷尬的房間, 也避開了那個讓她心緒複雜的人。
待到一個時辰之後, 凌非茗精心調製的清血之藥已然完工。熱乎乎還燙著手呢就被她盛在碗裡拿進屋來, 一進門便嚷道:「非一呀,師姐盡力了。喝下這碗藥,之後就看你的造化啦。」
「唔……?」初一倚著桌子睜開眼,一時間有些迷茫。原來昨晚與繞紫戰了一夜,她早已疲累勞乏到了極點。這會兒趁著凌非焉與凌非茗都不在的功夫,她便單手撐在小桌上睡著了。
比起凌非茗的呼喚聲, 那濃鬱熱燙的藥味兒更加讓她醒神。初一剛睜眼恢復了神智, 就被湊到嘴邊來的藥湯嗆得直癟嘴,忍不住捂著鼻子大叫:「非茗凌尊, 你這又是什麼要命的毒劑啊,味道好奇怪啊, 能不能不喝呀?」
凌非茗一聽初一管她的寶貝湯藥叫毒劑, 眉毛上挑, 責道:「吼!虧我和非焉跑前跑後的伺候你,你可倒好, 自己在這偷空補覺, 還敢管我青遙宮的清血奇方一花三蟲五草湯叫毒劑!看我不給你整碗灌下去!」
凌非茗說著, 一個箭步上前將要起身逃走的初一按在椅子上,一手端著湯藥做強行逼喝狀。這時門聲響動,凌非焉也進了屋來。她見凌非茗與初一兩人正鬧成一團,不由眉頭微皺,冷靜言道:「你們兩個還有心打鬧,不知道縈朱隨時會來麼?」
凌非茗卻道:「正是這樣,才要非一快點把這一花三蟲五草湯喝下去啊。」
光是聽這藥名,初一就連嘗都不想嘗了。一花大概就是先前說的雪玉花,沒有60年的可能是3、5年的吧。五草雖不知道是什麼草,但也還好說,畢竟是草藥能奇怪到哪兒去,關鍵就是那三蟲?什麼蟲?甲殼的還是肉肉的?怎麼做成藥的?碾成粉的還是活著煮熟的?
嘔……
初一不敢再往下想了,那藥碗簡直就像是個釀了詭異發酵物的毒源,讓她唯恐避之不及。好在她雖是一邊手臂受傷只能單手抵抗凌非茗,但凌非茗也因為端著藥碗只能用一隻手壓制她,初一這才沒被凌非茗把這碗「毒劑」給強行灌下去。
正巧凌非焉進來,初一趕忙向凌非焉贊同討好,並投去求救的目光,哀怨道:「對,對,非焉凌尊說得對!我現在感覺身體非常有力量,精力充沛得不行,這碗藥就別喝了,我們快點商討一下怎麼對付縈朱吧。」
凌非焉看了初一一眼,又看看凌非茗正擠眉弄眼的示意她過去幫忙壓住初一,她便邊說著:「師姐你怎麼也像小孩子一樣,與非一胡鬧。」邊走到兩人身前,一把奪走凌非茗手中盛著湯藥的碗,在凌非茗一臉「你竟然幫非一不幫我」的震驚中和初一滿眼「就知道非焉凌尊你對我最好了」的喜悅下,話鋒一轉,向初一言道:「讓你喝你就喝。」
「啊……」初一一陣哀嚎,這回可是被騰出雙手來的凌非茗給牢牢按住了。
但是凌非焉竟然沒有立刻把藥拿來給她服下,而是在拿到藥碗的瞬間神情一怔,隨即立刻把碗放在了小桌上,並且條件反射的捏了捏自己的耳朵。
初一見狀,心中大爽,賤笑道:「燙手啦?」
「哼!」凌非焉馬上把手拿下來,對凌非茗道:「師姐,清血的藥適宜溫服,放放再讓她喝吧。」
凌非茗這才把按著初一的手鬆開,撇嘴言道:「我自是知道清血的藥適宜溫服,都是非一這小妮子污衊我的藥是毒劑,我才忍不住嚇唬嚇唬她。」說著還朝初一投去個惡狠狠的眼神。但是礙於凌非茗天生長得笑眉笑眼的容貌,這惡狠狠的樣子並沒有對初一起到多大的震懾作用。